徐灿斌| 母亲
徐灿斌| 母亲
今天是母亲的生日,而我的生日也就在紧随的后一天。所以,每年这相邻的两天,我总是不得不记起最疼的母爱,记起最初的搬迁就是将我从母亲的身上搬迁到了这个世上。而母亲她从来不过生日,也从来不提及我的生日,似乎这两天再平常不过了。但是年近四十的我,每逢这个日子的到来,总有一种说不清的情愫伴随着回忆猛烈地撞击着我的心扉。
母亲身材矮小,体质柔弱,性子缓慢,动作迟钝,加上父亲也体弱多病,所以,在我的记忆中,她的一生总有做不完的事情,她只知道每天忙洗衣、做饭、农活、喂养牲口等。我也只能窥见她总在屋里屋外忙忙碌碌的身影。起得最早的是母亲,睡得最晚的还是母亲。日出而作日落还未归,名符其实的披星戴月。童年的我,没有在母亲的怀抱里撒娇的痕迹,陪伴我的好像只有门前的那棵歪脖子桑树,每当放学回家,看着门上挂着一把锁,顽劣又百无聊赖的我只有爬上桑树,默默的看着树上的春蚕咀嚼着桑叶的甜蜜。看天上的小鸟飞过来,停留住,又寂寞地飞走。而冬天的傍晚,气温很低,寒风凛冽,我就只有寄人篱下蜷缩在同班小伙伴家的厨房里,伴随着他的妈妈、姐姐们在灶膛前烧火做晚饭而得以顺便取取暖。每当这时望着别的人家热气腾腾的饭菜,大人小孩其乐融融的样子,我就饥肠辘辘、羡慕不已。有时幼小的我实在困得不行了,父母亲却为了干完手头的活迟迟没有回家,我就直接倒在他家的柴厢里睡着了。后来学习了《卖火柴的小女孩》,我总觉得当时的我从来都没有做过童话中的公主,只是做了这个小女孩。这是我最需要宠爱的年龄内心最灰色的记忆。那时的我总在内心质疑:“我是不是在田间地头捡回来的没人疼没人要的野孩子?”
直至那一个三九寒天,我久咳不止,打针吃药都没能奏效。深更半夜我睡得正熟时,母亲轻轻唤醒我,喂给我吃着热乎乎的刚出锅的艾叶煎鸡蛋,说:“快趁热吃了,这是偏方,吃了就不咳嗽了,就不难受了。”我不记得后来我的咳嗽是不是就这样医好了,我只记得那一夜,那艾叶的清香,鸡蛋的可口,还有那一脸憔悴的老妈和她那佝偻的瘦小身躯。还有后来,我莫名的发生了两次晕倒,这可吓坏了母亲,她买来了很多小鸡,哺养到鸡发育半成熟时(以母亲的话说就是鸡开音时),她就宰了用紫砂罐炖给我吃,她说这时候的鸡最具滋补性。在那个艰苦的岁月里,在那个清贫的年代,母亲的这个举措可让我赢来了许多羡慕嫉妒恨的眼光,邻里都感慨说:“爹妈疼断肠儿啊!”也许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慢慢意识到母亲是疼爱我的,只是家境贫寒,她不得不终日忙碌以力所能及的微薄收入维持着生计。
母亲没有念过书,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她的一生只谨记并严格遵循着一个真理:“起家如同针挑土,败家犹如浪推沙。”所以,她吃苦耐劳,任劳任怨,还勤俭节约。只要能收获一分钱她就绝对付出百分百的努力,而她收获的成果却从来都不用于她自己的消费。在母亲的观念里,似乎没有对己消费这一理念。在我不谙世事时,我以为母亲是不懂消费,她吃舍不得买吃,穿舍不得买穿,似乎从来都没有为自己花费过一分钱,就这么几近一辈子。后来,母亲告诫成家了的我说:“钱要用在刀刃上。”我才似乎明白了母亲所做的一切牺牲。她所说的钱用在刀刃上实际就是用在为孩子的奉献上。就这样典型又特殊的我的老妈啊!
母亲的人生最突出的特点在于她是平凡的妇女,却有着不平凡的眼见。我记得最初我的家是老式列架的木房子(木式框架),只有四壁是用红砖砌成的墙,其内空空如也。所谓家徒四壁大概就是这模样吧?那时候根本没有谁还有过剩精力来关心我的学习,我也经常被母亲的大嗓门吆喝着命令着做这做那,上学往往总是迟到。但我考试时却总是稳夺第一,我的奖状贴满了列架屋,成为了屋子里唯一一道色彩鲜艳的亮丽风景。但母亲对我的这些荣耀似乎没有流露出一丝丝的欣喜与惊讶,在她眼里,这些原本就是属于我的东西一样。后来,我的语文老师在讲汉字“蜡烛”时对我说,当年我的祖爷爷也是他的老师,他看到“蜡烛”的“蜡”是虫字旁,就把“蜡烛”的“烛”字也误写成了“虫”字旁,结果两个虫重叠,被我祖爷爷狠狠训斥了一顿,说他长大了会成虫。他告诉我说:“你家是书香世家,只可惜你爷爷英年早逝,这可害苦了你父亲,你父亲当年读书也是聪明得很啊,学一级跳一级,真可惜了。”听罢,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的遗传基因都在母亲的意料之中,这大概导致了后来父亲卧病在床,母亲也没有能力再去田间地头一个人生产时,却仍然想着法子养母猪而供我读完十五年的书吧?养母猪的那些年,全是母亲一人在操劳,特别是母猪产崽时,母亲便日夜守候着亲自为母猪接生并看护着刚出生的猪崽不被母猪无意间压死,常常是通宵达旦,整夜不眠,而白天又是晒猪窝又是淘猪食又是挑猪粪,没有多大力气动作又迟缓的她真是忙累得够呛。长时间在猪圈里劳作,导致母亲双手染上了顽固性癣疾,至今仍时常发作。
如今,母亲年岁大了,腰背也佝偻得不成型了,可她还是不忘勤勤恳恳又不改节约的习性,常常是煮一顿饭菜,吃两三餐 ,还只为节省更多的时间去外面种瓜栽豆。我多次劝说:“妈,如今已不是当年解决温饱的年代了,都奔小康了,靠你这么节俭是致富不了的,靠你这点劳作也是致富不了的,而你们吃坏了身子那就更是适得其反了,医药费都比这多多了。”可是,几句话改变不了母亲一辈子养成的习惯和形成的心性了。我只好尽可能的多回家看看,顺便带些他们需要的食品和药品。可是,回家多了又没有特别的事情时,母亲便又责怪我浪费时间,担心我出去了,家里的生意跑了。其实我很多时候也只是来去匆匆,就像一个过客,只为给他们买点吃的送去,因为我太了解他们了,给钱他们也是白给,舍不得花,都存着留给子孙,只有已经买了的食物,他们怕浪费了才不得不去消灭它们。在母亲责怪了我几次之后,有一天就突然接到了她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她异常兴奋的告诉我说:“细,我自己会拨打你的电话了,以后有什么事我就打你电话,没事你就别瞎跑了。”我想象不出只字不识的母亲是下了怎样的功夫记住了我的电话号码,并能熟练的用老年机拨打了,只为不让我浪费时间来回奔跑。她的这一举动突然间也让我想起了那次在青年观察家上看过的那篇文章《对父母最好的孝敬,就是让他们跟得上这个时代》。是啊,假如我能让他们透过网络或者媒体看到如今的这个时代该是让他们安享晚年的好时代了,经济较之前的岁月是宽裕了太多太多,外面的世界也是精彩了太多太多,让他们明白该好好善待自己了,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健康生活,听听戏曲看看电视,给自己一个舒适的环境,别再无事操劳了,那该多好啊!也让我们做子女的多舒心啊!
儿的生日,娘的苦日;儿的行程,娘的担心。母亲,一个勤劳质朴的农村妇女,从不善于表达自己的爱,但却用了一辈子的心血在阐释着她对子女对家庭深深的爱!祝福母亲生日快乐,健康长寿!我也将愿意自强自己,以此尽孝!
作者:徐灿斌 湖北黄梅人 爱好文学
执行主 编:魏鲜红
主 编:曹锦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