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二表哥
家有二表哥
前两天自制下酒菜熏鸡脖子,出锅时发现挨着锅边的几根有点小糊,撕下一根肉丝尝了尝,一不小心就吃出了姥姥家烧麻雀的味道。
那年我三岁,寄养在三河农村姥姥家。其实关于那时的记忆我多是从姥姥和妈妈的嘴里获得的,唯独烤麻雀这事是我凭借自己的记忆力牢记的。
说起烤麻雀就必须从二表哥说起,二表哥应该大我七八岁样子,我三岁记忆里的二表哥就是那个腰里见天别着弹弓子,屁股后面经常挂着死麻雀,跑的贼快超级不怕烫的二表哥。
那时的二表哥仿佛每天要做的事就是腰里别上弹弓出门打麻雀。我想那时我一定也是每天怀揣好奇与希望,跟屁虫一般跟在他屁股后面的,但是好像也真的没有目睹过这位神射手是如何射落可怜的麻雀,因为每次刚出院门就被他一声呵斥“跟着俺干啥?!”,我于是灰溜溜溜回院子里堂屋门口坐等去了。
没有比等到二表哥凯旋归来更让我开心的事了,他一进院门先是水缸里舀一舀子水咕咚咕咚喝,趁他喝水时我转到他身后看猎物,要是一两只麻雀,就会失望地想恐怕没我的份,要是一嘟噜,那二表哥肯定会大大方方分我一只。
在那个物资匮乏,一年都吃不上肉的农村,一只烤麻雀就是我的饕餮盛宴。
如果回来正赶上姥姥舅妈在做饭,二表哥将战利品一股脑扔进灶堂,此后我是始终不离开的,看着麻雀的羽毛燃烧,等着一股股焦香的味道飘出。闻到香味后,二表哥拿着烧火棍三扒拉两扒拉从灶糖里把烤得黑不溜秋还带着火星的麻雀扒拉出来。如果仅仅是一两只麻雀的话,就见二表哥说时迟那时快,三下两下把麻雀捡到早已提成兜状的衣襟里,一转身跑到院子里了,之后就是我一场空欢喜后在院子里嗷嗷待雀,这时多数时候是姥姥出来主持正义,迈着三寸金莲,满院子追着二表哥喊“你给伶头一个腿吃”,等姥姥追上二表哥时他只剩下一嘴黑乎乎的余灰了。
如果赶上战利品多,二表哥会大大方方的从一堆黑乎乎的麻雀中扒拉出一只赏赐给我,我两都可以慢条斯理地用手糊撸掉麻雀身上的黑外套,露出焦黄焦黄的肉体,然后用手慢慢撕着吃。现在回头想,那时我对二表哥一定是爱少恨多的,爱他能打麻雀,恨他不怕烫!恨他不听姥姥的话,恨他跑的太快。
关于二表哥还有一段值得美好的时光。我六岁那年,二表哥学校放秋假,他来京住在我们家。那时的我家的日子并不紧吧,每顿饭炒菜里都有肉,虽然不多但是能够满足我的需求(父母舍不得吃),可是二表的到来就对我造成了直接威胁。二表哥的筷子头上长着眼睛呢,筷子能隔着层层覆盖果断命中深藏其中的肉片。其实我的小勺也有眼睛,但是只要我㨤出一块肉,就会被二表哥的筷子中途打劫,好端端一块肉肉成了我勺子里的过客。其实我也会用我的小勺打劫他筷子夹住的肉肉,可是他筷子功太厉害了,我总是打劫失败,眼看着肉入他口。
秋假结束,到了二表哥打道回府的日子,没有人和我抢肉吃了,关于二表哥也没有美好童年可以用来回忆了……。
走出童年,迎来晚饭时间,两根熏鸡脖,半杯树莓酒,一切都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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