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微刊ID:sanqinwenxue
不忘初心 梦在三秦
老宅
文/郭选庆
题记：谨以此文纪念那个苦难的家，和最爱的母亲。
一座老宅，就是一段古老的历史，也是一本古书，它时时刻刻都在向人们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的故事……我家有一处老宅，在原南堰村东巷的中部，有多少年代我已无从知道，总之在我的印象中已经很古老了。我生命的根就在这里，她是我人生的起点，生活的源头，我们曾经的家。记忆中的这个家一直比较破烂，前边是两间破破烂烂的庵庵土房，中间盖有一排同样的庵庵厦房，后边是残缺了一大块的土墙围起来的后院，院子里长着几棵枝叶茂盛的槐树、椿树，把后院的阳光遮了大半。我们兄妹七人都是从这里走出的，如今这个老宅已有十多年没住人了，院里的杂草长得已有半人高，房屋年久失修早残破不堪，前面的两间上房塌了一半，院墙倒得已不成样子，唯有院子里粗壮的树略显生机……我是结婚后搬到了村子最南边另立新家的。虽离这里不远但我却多年再未来过这里，几次从这里经过都不愿进去看它一眼，怕勾起我辛酸的回忆，揭开我沉痛的伤疤。如今村里庄基规划，老宅将要消失，我方怀着复杂的心情，迈着沉痛的脚步重新走进了这座老宅。多年来，我是第一个来到这里，也是最后一个离开这里的老宅主人。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就连放在房里的老物件，都是那样的熟悉和亲切，让人难舍难分。辛酸的往事，就象昨天一样历历在目。此刻，我的心情是复杂的，即留恋这里，又想快些离开。多灾多难的母亲，为了养大我们兄妹七人，操劳一生，历尽艰难，把全部的爱都给了她的儿女。她宁愿自己吃草，也不愿儿女受饿，终于，她未能等到儿女的回报，就结束了她那苦难的人生。一个兄长和一个妹子，在那个困难的年月，结束了年幼的生命。为了这个家里，我和母亲付出了太多太多的艰辛，为了生存，我们在这里挣扎，在这里拼搏。为了生活，我从小就在地里拾材，割草，并学会简单的瓦工和木工，自己盖鸡舍猪圈，修补院墙，上房补漏。这其中即有欢乐，也有痛苦，有哭，也有笑，有对自己命运的抗争，也有对我美好生活的憧憬。苦难的少年，艰难的青年时代都留在了这里，在这里，我付出了人生最美好的年华。从前到后，我看得非常仔细，好像要把这老宅留在心底。它将连同家族的历史从这里消失，看着想着，想着看着，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我索性独自一人坐在后院的石头上放声痛哭，让感情的洪水穿越时空尽情的宣泄而出……大约在我五岁的时候，也就是文化大革命开始的一九六六年前后。那年初冬的一天，天气阴沉沉的，西北风呼呼的刮个不停，天气有点冷，父亲作为村里的走资派，被叫到市委党校学习班去学习，大哥在生产队里劳动，二哥和姐姐还在上学，家里只剩下我和母亲还有一个尚在母亲怀里的妹妹。妹妹当时仅四五个月，十分瘦小的，在母亲怀里哭个不停，母亲把她那干瘪的乳头塞进小妹的嘴里，她吸了两下后，又不停地哭。母亲没法，把小妹塞进我幼小的怀里，对我说:“你把娃看好，我到你舅家找点吃的。”母亲急匆匆地走了，小妹却还是哭个不停。我用幼小的双手不停地摇着，哭声终于渐渐的停息了，妹睡着了，我非常高兴，轻轻地把她放在炕上，还盖上一件烂衣服。于是，我就在小院里一边玩耍一边等候母亲回来。社员们收工时，母亲也终于回来了，她问我：“娃呢?”我回答：“在炕上睡觉呢。”母亲于是快步走进屋里去，突然间，里间传出母亲嘶声裂肺的哀嚎，吓的我不知如何是好，站在院子发呆。听到这动静，刚收工回家的人们一下子都涌进我家里，围着母亲劝着她:“她妈，不要哭了，娃走了，你就是再哭也活不过来了，要哭坏了自已的身子，落下病根可咋办？”母亲的哭声终于停止了。于是一个老大伯从母亲手里接过小妹，用一张破席卷着，拿了一把铁锨，走出家门……天依旧阴沉沉的，西北风刮得更猛了。我们全家都沉浸在悲痛中，母亲精疲力尽，躺在忼上，我们谁也没吃饭，下午该干活的干活去了，该上学的也走了，我饿的也不敢吱声。从此“死”这个字就刻在了我的脑里，这件事也是我对这个家最早的也是最难忘的记忆了。此后的十多年里，大哥当兵走了，二哥上大学了，大姐出嫁了，我又有了一个妹妹和两个弟弟。在困难中，我也慢慢地长大了。记忆里，父亲从不管家，只知在外吃饱，也不想家里还有一群吃不饱的孩子，我和母亲尽力支撑着这个家。虽然我们长年的辛苦劳作，家里总是没钱花，粮食欠，后来我上了县中，全家的重担就落在了母亲一个身上。母亲总是咬着牙，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撑着这个家，尽力给我们欢乐，让我们吃饱。老宅要消失了，它将不再属于我们，我于是不舍了。她曾留给我们一笔取之不尽，取之不竭的精神财富一一坚强的面对生活中的不幸。在人生的逆境中，不抱怨，不放弃，拼搏努力，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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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选庆，生于1961年4月，中师毕业，1979年12月参加教师工作，中共党员，从小爱好文学，特长小学数学教学，多次被评为优秀教师。三秦宗旨：营造一片文学爱好者的乐土，共创文学梦想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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