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释延能看功夫电影的“两次飞跃”

自从李小龙带来了全接触式的真功夫电影,动作片的设计发生了很多变化。真打实斗的风格越来越受欢迎。随着擂台搏击的快速发展,功夫片也进入了新时代。成龙在电影里展示了不同于醉拳时期的功夫场面,他曾请来踢拳世界冠军--喷气机宾尼参演他的电影。功夫皇帝李连杰也曾习练空手道、泰拳、拳击等现代搏击术,并在他的电影中多次展示这些武打形式。而甄子丹更是拍出MMA风格三部曲,向时代致敬。在这个大环境下,大量传统武术出身的演员,都走上了现代搏击的表演风格。少林武僧出身的释延能也是如此。他虽然是传统功夫出身,但也被时代染上了现代搏击的色彩。这里所谓的现代搏击术泛指今天常见的擂台搏击和街头格斗术。这类武术的特点是简单、直接、没有花招。在银幕上的表现不如传统套路花哨飘逸,但有着扎实的质感。为什么要选择释延能作为本文视角起点?因为他的少林武僧身份。中国功夫迷对少林充满了关注,少林代表着天下武术的源头,也是代表中国传统武术的一面旗帜。人们都想看这古老的武术在今天是如何被发扬和表现的。如:不久前名曰“世纪之战”的少林俗家弟子武僧一龙和泰拳王子播求的二番战就引起了强烈关注,其消息也登上了各媒体头条。人们对传统武术的热情和对它未来的期待程度是十分强烈的。

释延能最早被人注意是在星爷的《功夫》中,他扮演的苦力强。由于出色的腿功被影迷记住。同样表现出他腿功的另一部电影,则是与甄子丹和王宝强合作的《一个人的武林》,影片中,拳、腿、摔拿、兵刃各有一位代表高手,而那位腿术高手就是释延能所扮演的。

释延能扮演的《功夫》中的苦力强

释延能的拳法也同样出色,在与甄子丹合作的《导火线》中他一拳打坏坐便器的镜头至今让人津津乐道。虽然被甄子丹用综合格斗的拱桥摔+抱双腿摔+砸拳打死,但蛮横霸道的肌肉男形象却深得影迷喜欢。在今年与“武术狂人”岳松合作的《超级保镖》中他角度多变、势大力沉的拳法给人深刻印象。从饰演腿术高手到拳法高手,全能功夫被释延能体现的淋漓尽致。

释延能拍摄电影真刀真枪、敢打敢拼。动作中有着北派武术的影子,但简单直接的表现形式看起来则更加像是现代搏击。最典型的这类代表还有甄子丹。今天,释延能以及同他一样的中国功夫片演员们可以说基本完成了“第一次飞跃”。即从摆拍套路到现代搏击的飞跃,也就是寸止风格到全接触风格的飞跃。这一飞跃使他们赶上了时代潮流。花哨、死板的武侠打斗风格在今日越来越不被动作迷们所喜爱。就连以传统武术为题材的功夫大片《叶问》,打的都是西化的咏春拳。而文人武侠的代表,如,王家卫,徐浩峰等人都在动作设计上做到了尽量写实。王家卫的《一代宗师》打出了比叶问更加正宗的咏春,还找来了康李与梁朝伟打对手戏。徐浩峰则喜欢拍摄明朝及明朝以后的故事,因为,明朝后的中国武术多有证可考,需要尽量写实,正好符合他的风格。而吊着钢丝满天飞的浪漫武侠,故事则往往停留在了明朝之前。由于缺少考证证据,又年代久远,可以任由人们遐想。

但是,在今天,仅仅完成这次飞跃还是不够的。要想在今天实现动作片视觉革命,还要有“第二次飞跃”。

快打快收、合理运用器械的街头风格正日益成为新的发展方向,国外的《飓风营救》,《碟影重重》,国内热映的《湄公河行动》,都不只是再局限于拳拳到肉这个层面了。它们的成功在于——采用了最前沿的格斗理念。

释延能与岳松合作的《超级保镖》

释延能今年和岳松合拍的影片《超级保镖》,走的是真功夫拍摄路线,如导演兼主演岳松所说,他们要革命功夫电影。

然而他们却走向了另一条路,释延能的少林武术+转型后的自由搏击和岳松的现代搏击融合一起制作出了一部表现“武术功力”的电影。这是动作片的另一类,这类影片特点就是,动作很简单,没有什么道理,一拳打死对手。比如,岳松在面对柔术飞身技时,破解方法很是简单粗暴:大摆拳重击后蛮力把人扔出去。之前,合气道大师史蒂芬·西格尔也拍过类似这样的影片。这类动作片的问题在于,武术功力有了,道理却没了。如果真的打擂台或者打架也许可以这样。可是如果拍成电影,则显得单薄。因为,你会用拳打人,别人也会,都是一拳打死,反正都是表演,观众能看出你的拳和另一个人的在力量上的差别吗?很难。在高手如云又拍摄黑科技高度发达的今天很多人都可以这样拍,效果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这样的电影很容易被人忽略。因为,功夫电影除了传达功夫动作和功夫实力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就是需要向观众传递你的功夫理念。这个理念往往才是功夫电影真正值得玩味的所在。如《湄公河行动》,你说张涵予和彭于晏功夫一定比释延能和岳松好吗?不一定。但是,他们的片子为什么就比较火?而释延能和岳松合作的《超级保镖》为什么就不那么火?除去故事设计,仅从动作设计角度看,是因为打斗哲学的不同。《湄公河行动》用的是最前沿、最科学的街斗术。比如,影片中展示的战术笔应用、柔术的地面技术运用等,可以让影迷认识到很多时尚的格斗技术和战术,让人耳目一新。而释延能他们则仍然是拳拳到肉的老路线。如上文提到的面对柔术飞身三角锁时,只是蛮力轮出去,这除非是两个实力差距太过悬殊的人打斗时才会出现,虽然这样体现了主角的功力可是却失去了打斗技战术描写的机会。使得动作设计不够饱满,反显得失真。从这个角度看,释延能和岳松的电影仍只是传统动作片,而并没有成为革命性作品。反而是功夫也许并不如他们的彭于晏和张涵予拍出了令人眼前一亮的作品。同理,如果我们追溯历史,会发现功夫片始祖李小龙的电影之所以震撼是因为他除了拳拳到肉的真功夫外,还向观众传达了他精妙的截拳道理念。而释延能参演的《导火线》之所以火,是因为甄子丹在影片中带来了先进的MMA理念。

MMA风格影片《导火线》中甄子丹背摔释延能瞬间

所以,完成了从古典到现代第一次飞跃的释延能,要想真正出类拔萃,不是仅从真功夫入手就可以,而是要继续完成第二次飞跃发展。

也许有人会想,新格斗理念一定要挖外国格斗术的理念么?我们中国传统武术就没有可用的了吗?当然不是。在MMA大行其道的今日,武术流派趋于混合,而代表地面技术的巴西柔术是今日最火的武术流派之一,但是其实,能倒在地面作战的武术绝不仅仅只有巴西柔术,我们的国术中北方有地躺拳,南方有地术拳,地躺拳以踢打为主,而地术拳则有些类似巴西柔术,以地面擒锁为主。其绝技以一伏二,完全可以拿到电影中去做展示,而我们的功夫片还没做到,法国人却先做到了,在大卫·贝尔和西里·拉法埃利拍摄的《暴力街区》中,拉法埃利就曾经做出过类似地术拳绝技的动作一人同时降服了两个狱警。我相信,只要我们的功夫电影人注意挖掘就一定能发现好的功夫素材。

除了国术,我们也完全可以借鉴其他国家优秀的打斗技术运用于我们的电影之中。如印尼影片《突袭》就是在本土传统武术班卡西拉和现代格斗术CQC的结合下拍摄完成的,取得了很好的视觉效果。

另外新派动作片中的武器运用,除上文提到的战术笔外,其实还有很多类似的小武器在我们的电影中也鲜有展示,如:古巴藤、EKA甩棍、蝴蝶刀、防身戒指、防身链等等都可以运用到动作电影中,或许就会带来功夫新感觉。

以释延能为代表的中国传统武术演员路还很长,如果他们有人想成为继李小龙、成龙、李连杰、甄子丹之后的中国功夫片领军人物,还需做出很多努力与探索,如果只像释延能或者像被誉为“新一代功夫片接班人”张晋那样中规中矩的走传统功夫路线,是很难有所突破的,毕竟前面几个人在各自代表的动作领域中已经有了相当的高度,而且前辈们之所以能独当一面,也是因为他们都有着自己独树一帜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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