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玩鸟
本文作者：赵福智
北方的鸟儿除了麻雀、喜鹊和鸽子，多数属于候鸟。它们春暖花开时从南方的不同地点飞来，趁着北方气温回暖、蜫虫繁殖和农作物成熟的大好时机，找到理想的地方筑巢育雏，到天冷的时候又举家南迁。
我的家乡东面水地，西靠大山，是个资源丰富的小山村。小时候，每当我们称作“叫天雀”的鸟儿在离地面三十多米的空中扇动着翅膀定位飞动，口里唱起那悦耳动听的歌儿时，妈妈都会指着鸟儿对我们说：“听听，鸟儿又在骂你们这些毛头小子了。”我问妈妈鸟儿骂啥了？妈妈说：“住得高了，天火烧了；住得低了，大水冲了；住得不高不低正好了，又让烂逼娃娃们掏走了。”妈妈还再三叮嘱，恶五月千万别掏鸟，不然会烂手指的。老师也对我们说：“小同学们别掏鸟蛋鸟窝，不然以后握钢笔写字会出手汗。”
尽管大人们苦口婆心地劝说我们不要掏鸟，但孩子们耐不住童时的好奇心，总是见缝插针到处寻找。掏下的鸟蛋烧着吃。方法是：和些泥土把鸟蛋包起来，找点柴粪烧一会儿，然后把泥土剥去再吃蛋，如果不包泥土，那肯定会把鸟蛋烧焦的。掏上雏鸟喂着玩。喂雏鸟挺辛苦，首先你得在土里挖些小虫子，还需要掌握好喂食的时间和数量，并注意适当给雏鸟饮水。抓住的成鸟多数玩几天就放了，不然它定会死在你的手里。
找鸟巢需要细心的观察。初夏，如果看到一对正在戏耍的鸟儿，一种情况是它们正在选择合适的筑巢地点，另一种情况是鸟巢刚建好正在抓蛋（交配），所以有这样行为的鸟儿不必关注。如果你猛然惊起一个翅膀僵硬的鸟儿，那说明它正在孵化雏鸟，因久卧而翅膀酸麻，那鸟巢肯定就在附近，细找必有收获。如果你看到成鸟叼着小虫等食物，那说明鸟巢里已有了孵化出的雏鸟，细心观察它的行踪定能找到鸟巢。
不是所有的鸟蛋都能吃，已经孵化的鸟蛋有了雏胎，就不能吃了。选择能食用的鸟蛋方法也挺多：地面建巢的鸟儿多数下四个蛋后才开始孵化，少于这个数目一般就能吃；另种方法是用手摸蛋，如果蛋皮摸上去粗糙，那肯定没有孵化过，也能吃；如果你把所掏鸟蛋都混放在一起了，除了用手触摸，通过照影方法和鸟蛋在水中的浮力观察也能挑选出可食用的鸟蛋来。
每一种鸟都有与其不同的筑巢特点和生活方式，捕捉的手段也各不相同。
麻雀除了在窝里的时候，一般捕不住。它的巢大多筑在建筑物缝隙和枯井石缝中，巢深口小不易掏出，多数是用一细棍伸进去旋转，连窝带蛋掏出来。房物的椽缝中常筑麻雀巢，我们多是搭着马架（一人站在另一人肩膀上）去掏。枯井里掏麻雀最危险。有一次，我们三个小孩去枯井掏麻雀，一个小孩攀岩着砌井石寻找麻雀窝，两个人护着井口做助手，当下井的小孩伸进木棍掏麻雀窝时，一条菜花蛇突然从石缝中伸出半截，吐着信子咬人，掏鸟的小孩吓得“扑通”一声掉到井底。幸好井底有半米多的臭水，掉下去只受了些外伤。枯井一丈多深，我俩急忙解下裤带和几件单衣连起来做成绳子伸下去，井下的小孩一手抓住连衣绳，一手摸着砌井石慢慢攀岩上来。湿了衣服晾干穿，有了外伤骗大人。遭受此难后我们再也不敢在枯井掏麻雀了。
豪嘀溜（这种鸟叫声“嘀溜嘀溜”的，我们称“豪嘀溜”，学名不知）一般在农田里筑巢，大人锄地时不会伤害鸟巢，因此秋收前在田地里至少能繁殖两窝雏鸟（大部分鸟巢是为孵化雏鸟，雏鸟出巢再筑新巢）。这种鸟护蛋心切，最好捕捉。找块比鸟巢稍大点的扁石头，在鸟巢横竖呈十字架两根小棒，竖的那根稍短点，在平面交叉的两棒中间支根小棒把石头顶起，这样，鸟进巢时接触任意一根小棒，石头就会下落，正巧把鸟压在巢里。最好的办法是用铁丝扎个比鸟巢大一点的圆圈，圆圈上系好马尾套环，再把长铁丝垂直插入地下，鸟巢边的铁丝圈用土遮住。鸟儿进巢时精力集中不易上套，但等它卧稳以后你扇动上衣突然惊吓它，受惊后的鸟儿盲目出巢必然上套，因此捕获率极高。这种捕鸟术也适用于任何平面鸟巢。
山画眉一般是在石草隐蔽的地方筑巢，小时候我们叫胸脯乌黑的画眉“真画眉”，叫胸脯淡黑的“假画眉”，这种鸟的两耳旁长有两个精小漂亮的毛角，十分好看。捕捉山画眉也只能下套。
皮格拉（学名不知）的雄鸟有着类似喜鹊那黑白相间的漂亮毛色，雌性则是灰褐色毛色，这种鸟儿蛋的颜色是淡蓝色的。鸟巢多建于山沟里不起眼的土洞或缝隙里。乡村里这种鸟也算够珍奇的了，我们一般不捕捉。
山雀在人够不着的悬崖峭壁上筑巢，很难掏蛋与捕捉。但有种灰褐色铜嘴雀可不一样，它的巢筑在废弃的黄鼠洞里，而且是选择山坡上口低洞仰的洞窟，为了避免雨水灌巢。这种鸟儿不能抓，不论你怎样对它好，适当时候狠狠咬你一口就气死了。还有一种比麻雀小点的鸟，身上长有像是麻壳子那么小的多色花点，我们把它叫做“麻壳子鸟”，这种鸟也心眼小，抓住它不吃不喝，趁机咬你一口羽毛一涨就气死了。了解了它的特性我们也不抓。
大角棍比麻雀大一点，头上的两根毛角远处就能望见。叫天雀常在半空定位飞叫，叫声就像音乐曲谱，有人说它在高兴地欢唱，有人说在编歌骂人。这两种鸟的巢也多建于渠旁乱石荒草和农田中，山村这两种鸟的数量不多。有一种比蜂鸟稍大点的鸟，它的巢建在水草茂密的垅道边，非常隐蔽，它的巢是由羊毛和马尾毛缠起来的精致品，蛋也相似，我们把这种鸟儿叫做“马义缠蛋鸟”。此鸟机敏过人，根本无法抓捕。
戴胜（我们叫“布布赤”）在坟墓或山崖的缝隙中筑巢，这种鸟头顶帽子高，毛色和花纹也好看，但实际最脏，射出鸟粪稀而远。村里人常说它是坟里的鬼鸡，因而既没人掏蛋，也没人捕捉。
鹌鹑尾巴秃短，毛色便于隐蔽在自然间。它在茂密的农田里孵雏，下蛋多，蛋上有棕黑斑点，在麦垅中随便找些柴毛作窝就可孵化。小鹌鹑可和别的雏鸟不一样。刚孵出时背有黑黄条纹，只要毛干就能移动，若有危险就跟着大鹌鹑逃走。鹌鹑善于伪装，往往明知飞落地方但你就是找不到。有一次，我追的一只鹌鹑落在刚耕翻的土地中，虽然清楚地看到降落点但怎么也找不到，仔细观察后发现，这家伙抱着块土壳垃面朝天地伪装着看我，真让你难以寻找。
白灵鸟之所以成为家庭训养的宠物鸟之一，是因为它十分聪明。它的巢一般筑在草原或远离人们生活区的偏僻之处。白灵鸟不直接在巢边起落，而是找一个参照物，从参照物旁起落再走回巢里，这是为了隐蔽真实的鸟巢，从而混淆人们的判断。找到白灵鸟的巢千万不要拿手摸蛋，动了蛋样或是闻到气味，它就会弃巢不养。如果你清楚了白灵鸟的孵化出壳时间，那必须做好记录，一般是在第6天掏取雏鸟，将鸡蛋和绿豆面拌起来喂养。
有一年暑期，我们几个小孩在大树林里玩，看见个鸟巢，不像喜鹊巢。爬上大树一看，巢里有两只雏鸟，既不是小喜鹊，也不是其他熟悉的鸟。我们用衣服把它们包起来拿回家的笼子里养，但这俩鸟什么都不吃。心急之下抓了只小老鼠喂，结果小家伙把小老鼠给整呑下去了，原来是两只本地隼。至此以后我们每天抓几只老鼠喂它们，喂了十几天后，长得羽翼丰满，然后把它们放生了。
小时候我们在深山还看到过石鸡子、半翅、野鸡等不常见的鸟儿。特别是公野鸡翎又长又美，让人十分喜爱。喜鹊和燕子是村里最常见的传统祥鸟，小孩们也不敢掏捕。
良好的自然生态是鸟儿生存的有力保障，期望在有生之年为鸟儿们做点有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