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伦在大众“排放门”救火的365天

在过去这一年里，新任的大众集团掌门人穆伦，在“排放门”“救火”之余，重新部署了大众集团未来的战略，给后皮耶希、文德恩时代打上了自己的烙印。

今天，距离大众“排放门”事件的爆发，已经整整一周年的时间。

就在前不久的9月9日，大众工程师詹姆斯·罗伯特·梁就参与为其作弊软件研发的指控认罪，成为大众首个在“排放门”中认罪的员工。此时，距离2015年9月18日美国环境保护署指控大众在尾气检测中使用作弊软件将近一年，经历了漫长的“调查、指控、道歉、诉讼和赔偿”，“排放门”危机似乎还未结束。

曾经的保时捷品牌执行董事会主席、新任的大众集团掌门人穆伦在过去这一年里，在“排放门”“救火”之余，重新部署了大众集团未来的战略，给后皮耶希—文德恩时代打上了自己的烙印。

在大众效力已40年之久的穆伦，在文德恩因“排放门”事件提前终止合同后，紧急上任，他坦言，“过去这几个月的确是我在大众汽车集团职业生涯中最艰难的一段岁月。”

上承皮耶希—文德恩时代

费迪南德·皮耶希和马丁·文德恩留给穆伦的是一个统一而强大的“大众帝国”，包括大众、奥迪、保时捷、西雅特、斯柯达等12个子品牌。2015年世界500强排名中，大众位列第八，资产超过4200亿美元，2015年上半年全球交付销量503.9万辆。既有漂亮的销售业绩、抢眼的利润率和剑指丰田的雄心壮志，也有后来旷日持久发酵的“排放门”事件、无尽的诉讼与罚款，还有傲慢的“大企业病”。

皮耶希的铁腕帮他铲除了一系列对手，将这个庞大的企业都纳入彀中，也让大众陷入过度控制、野心和傲慢。成功和代价，需要穆伦去一并继承。

上世纪90年代，在法兰克福展第四代Golf的首发现场，有人问皮耶希，“这款车车身这么紧凑，怎么做到的？”“把所有的车身工程师，冲压、 生产和管理人员都叫到办公室去，告诉他们‘给你们6周时间，做出世界一流的紧凑车身来。做不出，就把你们都炒掉。散会！’”

想象一下面对美国这样一个巨大的市场（大众在此一共销售了500万辆），大众的工程师们告诉皮耶希，“以现有的硬件，我们不知道该如何通过测试。”依照皮耶希的方式，他会说“你们必须通过！我要求你们必须通过！否则我就找别人。”

“即使皮耶希没有直接授意、特地要求或者有意在美国环保署的测试中作弊并不重要了，这种“恐吓+镇压”的文化最终造成了油耗作弊事件的产生。”多家外媒分析认为，或许排放作弊的根源来源于此。

大众公司前首席执行官以及主席

中间救火兵

在穆伦接任这一年，诉讼和善后赔款从未停止，甚至有消息称“大众把家底都赔光了”。“排放门”发生后不久，穆伦就曾表示，拨出162亿欧元来善后，这相当于大众2015年运营利润的1.2倍，打破了连续22年盈利的纪录，2015首次出现了14亿欧元的亏损。

但是从目前的形势看，这162亿恐怕尚不足以处理“排放门”事件所造成的损失。仅美国一地（美国市场大众销售50万辆，仅占“排放门”波及车辆的5%），大众需支付150亿元的和解费，用以回购涉案车辆、赔偿车主以及设立环境补偿基金等。

在包括法国、德国在内的20个欧盟国家，消费者纷纷对他们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提出诉讼；在澳大利亚，消费者监管部门也对此正式提出诉讼，索赔10亿美元。

在韩国，8月19日，在大众韩国车主要求大众赔偿遭拒后，韩国禁止了大众几乎所有汽车的销售，并对其判处高额罚款。在此之前，韩国法院已经于6月24日逮捕了大众韩国分公司的一名高管，理由是涉嫌篡改尾气测试数据。

面对高昂的罚款，大众集团的盈利受到重创，也开始要求零部件供应商做出越来越多的让步。据德国《商业周刊》报道，大众各零部件厂商的降价总额高达数十亿欧元。

由于大众单方面取消与Prevent 集团旗下座椅部件供应商Car Trim以及变速箱供应商ES Automobilguss的合同，两家公司拒绝交付关键部件，大众在德的6家工厂停工，一周损失7.5亿欧元。

“排放门”事件曝光后，大众的估价一度缩水1/3，投资者也损失巨大；大众品牌在全世界的声誉也受到严重影响，赔偿虽然不能根本解决问题，但也是沟通缓和的一种方式。

“供应商”事件也让大众去审视“排放门”事件掩盖下的采购和供应链等问题，正如穆伦所说，“目前，我最紧迫的任务是根据现状做出正确决定，以最透明的方式重新赢得、建立人们对大众汽车集团的信任。在我的领导下，大众汽车集团将建立并实施汽车行业最为严格的规范和管理标准。”

变革的催化剂

穆伦深谙“除掉杂草的最好方式就是种上庄稼”之道，清楚只有新的战略才能带领大众走出泥潭。他表示，“毫无疑问我们有很多问题，而且已经影响到了集团的架构、文化和效益，所以必须要消灭这些问题，这个新战略就是武器。”

2016年6月16日，大众在位于沃尔夫斯堡的总部召开新闻发布会，穆伦正式发布“Together Strategy 2025”（携手共进2025战略）。此次2025战略是根据目前的市场需求和科技发展变化方向制定，旨在赶上市场发展的步伐，重新成为行业领导者。

首先是塑造一个更为创新、精简和谦卑的公司形象。不同于皮耶希的傲娇任性与文德恩的事必躬亲，穆伦主张将更多权利下放到地区和本土的管理层，让他们有更多的决策性和自主性。 穆伦表示，“作为一个在全球有超过120个生产企业，60万员工的跨国企业，‘去中心化’阻力重重，既要经理层统一认识，也要注意到未来的变化。”

左为德国总理默克尔，中为大众现任首席执行官穆伦，右为大众前任首席执行官文德恩。

曾有媒体拿穆伦和皮耶希以及文德恩相比，表示危机中的大众更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导核心，而在穆伦来看，大众需要一个更加严谨但透明的氛围，“希望12个子品牌通过去中心化措施变得更加强大。”

其次是开源节流共渡难关大众曾明确向员工表示，由于资金不足，“未来的日子可能会很难。”穆伦、文德恩等领导者30%的薪水延期发放，340多款车型中将砍掉或推迟更新40余款，将研发预算占汽车业务营收的6.4%降低至6%。通过这一系列的砍掉不盈利车型、推进模块化生产、整合零部件业务以及控制研发投入，穆伦计划2025年要节省掉90亿美元。

另外逐步由燃油机车转向电动汽车。在电动汽车方面，根据规划，到2025年前推出30多款纯电动汽车，年销量要达到两、三百万辆，占大众总销量的20%~25%。大众在电动汽车方面起步不错，在2015年全球电动汽车市场中与比亚迪各占11%并列第二。

在自动驾驶和移动出行方面，虽然起步比苹果、谷歌、Uber以及通用和福特等较晚，大众也有其长远规划。5月24日，大众集团向英国共享出行服务商Gett投资3亿美元。

无论是技术革新还是结构改革，都遭到大众汽车内部的反对，不过穆伦表示，无论自己是否只在大众呆五年，大众都必须推进执行，并希望能在两三年内看到改革成效。

无中国，不大众

2016年上半年，德国、英国、中东欧、墨西哥和中国成为大众汽车位数不到销量出现增长的市场，其中大众集团（中国）以及上汽大众和一汽大众这两家合资企业，销量为183.6万辆，同比增长6.8%，创下新的纪录，为大众贡献了四成销量和半数的利润，且由于汽油车主导的市场格局，成为唯一没有受到“排放门”严重影响的国家。

面对中国市场穆伦表示，大众的前辈们把中国经营的很成功，他非常乐意接受这一挑战并对中国市场报以极高的期待，“中国市场是大众汽车集团最为重要的市场，是决定我们在未来竞争和发展中所处地位的至关重要的市场。”

穆伦表示，他和中国区负责人海兹曼教授都认为，要加快中国的本地化转型与建设，涵盖生产、服务、物流及人力资源等各领域。此外，尽管“去中心化”并不容易，但依然要让区域有更多的决策权和自主性。以斯柯达为例，在大众中国“去中心化”战略的清晰指导下，也将摆脱以往模糊不清的定位。

对于中国市场的未来，穆伦表示乐观，但也提到了传统国际竞争伙伴以及本土汽车企业带来的强大压力。他表示，大众今年将完成在华40亿欧元扩建新工厂和导入新产品，未来两三年也将陆续向中国市场投放5-6款全新的SUV车型和纯电动以及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

虽然不时有“大众工程师认罪”等消息爆出，大众“排放门”事件已接近尾声，穆伦正在考虑的是灾后重建，策略已定，至于最后结果如何，要留时间去证明。【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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