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拜访老校友 -舒梅生大使

丘振坤

与校友会联系上之后,知道了美国的老校友下落,特别是在纽约的。我立刻与他们接头。本以为辈份相差大,会难以沟通,岂知 一见面,谈起是南昌一中的,那界线就不知不觉地消逝了。

舒梅生前辈校友是我在美国第三位走访的老校友。由于他有多种疾病缠身,对他的拜访是断断续续进行的。他住的地方离我家只有十几条街,很近。但是我只能得到每次十几或二十分钟的接见。幸亏他是个和蔼可亲的人,不然我这个无名之辈的贸然求访会是什么下场,该是难以 预见的。他很累,但没有半点嫌弃怠慢之意。实在是累了,他会直接了当地给我下个命令:“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要注意休息哦。”我注意休息?盯着他那红光满面的脸,仔细看看他的眼,才明白这“逐客 令”的真实含义。

舒梅生校友生于1922年元月5日,在南昌市出生长大。祖籍永修,其父是位恪守本分的法政公务员。舒梅生先生小学就读现状元桥小学。中学六年一直在南昌一中,于1941年毕业。

他与曾振先生(我们在美国的校友会名誉会长)、邓从豪先生、罗时钧先生和王兹瑞先生等同班。一谈起当年的同学们,他那“红光”就立即浮上满面,说话的声量也会大起来,好像正与当年的同学们谈话那样,那么振奋。他说他们班都是成绩佼佼者,不是你爬我的头,就是我爬你的头。他说罗时钧应该是全班第一,经常互相爬过头,是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他们俩真的谈不上谁是第一第二。他说罗时钧当年选择了回大L支援建设,与钱学森一道辗转回国,在日本还被扣下来过。罗时钧在哈尔滨军事工业大学和西北工大任职期间,培养了很多高科技的原子弹人才。回忆起当年的同窗,他始终充满激情。他说他们之间经常有书信来往。罗时钧后来来了米国,他们就是这样联系的。去年他寄给曾振先生圣诞卡被退回,引起他好大一阵子不安。直到我把曾振找到,还真不敢告诉他,怕他激动。我给他打了“预防针”——预告有好消息。他 立刻说是找到曾振了?他调整了几天才给曾振打电话。两个都不能再激动、都卧床,一个还听不清的老校友用急急的,半喊叫的声音谈着话, 那种同窗真情的流露,真叫人羡慕不已。六十多年前的交情全被当年奋进共学在“南昌一中”的学友情系在一起。不是么?我现在也被他们系在一起了。谁让我们是“一中校友”呢?

我称舒梅生先生为大使,是因为他是前国民政府的外交大使。1941年在 南昌一中毕业时,他报考了四所学校:中正大学,厦门大学,交通大学和中 央政大。三所录取,一所保送。他选择了中央政大,一是因为这所学校考生众 多,属难考之校,当年江西只有二三人被录取; 二是那是免费大学,不会给家里增添负担,他是老大。三是自己体质差,学文好过学工,其它三所大 学都是工科。罗时钧就是去学工了,他们才分开的。舒梅生先生是十一期进中央政大的,十二期毕业,由于抗战之故。毕业时赶上两个全国统考,一个是全国第一届文官统考,一个是最后一届的公费留学考试。两个他都去考了。他夺了文官统考的头魁,立刻被分配到总统府办公厅工作,那是 1946年。在那里,他结识了我们的另一位老校友陈颍琅女士,结为鸳鸯。一 年后,公费留学的名额又下到他头上,他不得不撇下新婚仅两个月的妻子, 赴法留学。谈到这里,他连声说自己是个幸运儿。他说若不是“免费”留学,自己是没有财力去国外深造的。那是法国政府对以前分割中国的部分赔 偿金。他非常珍惜这个机会,学习异常努力。1957年,他以口试论文“联合 国与保护少数民族”荣获巴黎最优秀法学博士称号。于同年回到TW,在外交部条约司工作。紧接着被调往联合国,工作了八年。在联合国期间,他有幸参与起草了“维也纳领事关系公约”和“维也纳条约法公约”两大法规。他说作为一个学国际法的人来说,一生中能介入这种工作是殊荣。离开联合国后,他被派往驻外国大使,在非洲的冈比亚三年,希腊 四年,在比利时十年,后在那里退休定居。七年后移居米国是孩子们的要求。舒梅生大使的夫人陈颍琅与我们所熟识的纪桂兮画家是同学,在南昌一中所属的女中念书,她也考入了中央政大,在统计系,也是个高材生。在舒梅生大使新婚不久就离她而去留学的情况下,发奋进考,第二年 就成功地进入法国大学攻读主计博士。舒夫人是江西高安旺族后代,她大哥陈颖春曾任过省立南昌一的校长,省立法委员。其二哥曾任过南昌心远中学校长,是国民代表。199年他们夫妇一道从比利时回大陆探亲,陈氏家族亲友共三百余人守候机场迎接。他们也是那一次才能够再一次共同地见到那久别思念的,流洒着他们青春年华的母校——南昌一中。我没见过舒大使夫人,她安详的照片挂在厅里,舒大使可以时时看到她。

今天,想起该问候舒梅生大使了。他一抓起电话,就问我有没有收到新的“校友通讯。”我赶紧答道: “有的,有的,我立刻把第37期 给你送去。”谁知他说那是旧的,他在等第38期或者是第39期呢。我惊讶极了,他竟然能够那么准确地记住期号?这本小小的校刊?他老人家 是否每本必读呢?他是在那本校刊中寻找老友的音信?寻找校园的踪 迹?还是在审视着今天校园的气息可否与他们当年相匹比? 老校友的寓意深长啊! 舒梅生大使是我们南昌一中源源不断的、值得骄傲的优秀毕业生中的一员。他和他的同班同学们体现了我们南昌一中在四十年代的辉煌,正像杨叔子先生代表了我们南昌一中五十年代的骄傲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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