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诗坛：无论你虔诚不虔诚 那座庙都存在
当代诗坛
◢ 庙殇
文/汤克慎
一
寺外的人
好奇寺内的人在做什么
自己走进去
不由得点燃三炷香
看着表情不变的菩萨
嘴里胡诌着
世人听不懂的心经
无论你虔诚不虔诚
那座庙都存在
山像一个臣民
头顶着那只巨大的
渐渐风化的疖子
几经破溃
几经修缮
最终没有坍塌
岚光从云层射出来
凡人们观望
那天空神秘的色彩
出家人
也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但偷跑出来的袈裟
裹着的
是有情欲的灵肉
二
云游的鸟
落在黄昏的瓦檐上
居高临下
在神的头上
它与风的和鸣中
惊落了
一天暮霞
而寺庙虚拟某种庄严
虚浮的人
摁不住心中的狂躁
平淡的僧尼们
打扫着院中的落叶和
檐上掉落的鸟粪
隔着两个世界的门
吱呀的开了
打坐的人念念有词：
阿弥陀佛
顽皮的鸟伸进脑袋
阅读着蒲团上
那尊遁入空门的背影
三
晨钟暮鼓多么平和
木鱼敲击着空寂
净身的人
肉体只是一个幌子
灵魂在更庞大的
躯壳里游移
他们不解桃花
只悟菩提
风雨飘摇的年代
荒废的寺庙
结满了蛛网
蜘蛛在佛的脸上吐着经文
哦，神不过如此
在没人祭拜的时候
就是一堆泥土
香火旺盛的时候
庙堂高高在上
我们只能仰止
站立或跪着
都是一种形式
睁眼或闭眼
都是一种糊涂
精神抽象了
到现在我都不明白的
混沌迷蒙
四
如果你相信了
寺庙就很高大
神的存在
不只是塑像
通向那条路的人
怀揣各种心事
一个时代的迷茫
我们挣脱了出来
谈不上什么皈依
在浮世上
我们烧香保佑过
庙门打开
是几千年的文化
我们否定过
又继续肯定
记得母亲说
她们村庄边的一个小破庙
被一场大火烧毁
整个村子里的人哭了一夜
我相信那是真的
我也相信
第二天
那些人活的好好的
五
有时候我们在山下
望那云端
那房屋是摇晃着的
塔铃不绝于耳
空旷的
让信佛的人神迷
香客不断涌来
朝拜者
不乏善男信女
也有心怀不轨的人
有小人
有恶人
有凑热闹的人
我不懂人为什么
那样累
我也不懂什么样的游客
都要在庙前留影
清静之地
变成了一座庙的悲伤
禁锢的年代里
我们偷偷躲藏的庙里
虽然破旧
但很安静
那时候的菩萨
是很慈祥的
上山的路很长
人们拾阶而上
一步
就是一个节点
山门为谁洞开
只有自己知道
六
四百八十寺
让一个朝代很壮观
烟雨楼台
一首诗
延续了根深蒂固的美感
几千年的理念
在深入的教化下
扎下的根基
时有动摇
但依然楔在人们的灵魂上
有时候习惯
多么可怕
明明知道不可能的事
却偏偏去做
有一年妻子和我带着
儿子去寺庙烧香
她要为儿子
抽一支上上签：
前途，事业，婚姻
未来的事我并不知晓
但我感到很悬：灵
还是不灵
我说，请一尊菩萨回来
逢上好日子就拜
妻子说，不行
一定要去庙里
我不知道
一座象征性的庙宇
在人们心里能活多久
而在现实中
它却离我越来越远
我不能理解的是
在任何风景区
人们逢庙必拜
其实是庙的不幸
也是我们的不幸
那是一个特殊的世界
不懂
就别去碰它
心灵的祈愿
手拿三支香
其实是欺骗自己
如果抽到一支下下签
轻则失眠
重则精神错乱
七
但说来奇怪
我每年会上山一趟
先前会烧几支香
拜拜佛
后来这些形式都免了
每次登山
我都有心的数着石阶往上爬
但每年数的数字都不一样
每年都会少
这给我一种不祥的预感：
数着数着
就把自己数到地狱里了
而那座寺庙没有变化
它存活在这世间
是人为的塑造
也就没有人去摧毁它
它与我们沟通过
也误解过
冷漠过
也狂热过
时间就像无形的骰子
掷下了无数命运的坎
看你怎样跨过
一座庙横亘在你面前
有时很远
有时很近
多少人都想试着去跨过
明白的，模糊的
清醒的，恍惚的
都在一瞬间
化作了过眼云烟
毁坏的已经毁坏
存在的依然存在
每逢初一
妻子必拖我上山烧香
佛在心中：
多么通俗易懂
又多么深奥
作者简介：诗歌爱好者。写诗让人沉浸，时有孤独。
本期责编：胡春良
——投稿邮箱：qcsk2019@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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