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海琴 ▏冬日里的红(散文)
冬日里的红
文 / 汪海琴
(安徽黄山)
天公作美,一扫昨日的阴霾。红艳艳的太阳照耀着全身心暖洋洋的,如此好天气,岂可辜负。一行人驱车去祁红看红豆杉。车子在蜿蜒的公路上行驶,一条清冽冽的小河顺势而下,偶尔汇聚成一汪碧幽幽的深水潭。沿河两岸的房屋零星的散落在山凹里,聚集成一个个小乡村。
苍翠的青山中咋有乐观了叶子的乔木,看上去颇有冬的韵味,然并不触目惊心;偶或能瞥见几片残存的红叶,或是一两株或红黄的树木,分外妖娆;北面的山洼低地上的杂草染满了冬霜,毛茸茸的,忍不住想伸手去摸一下;地里的油菜蔫耷耷的。眼前的一切是那样的熟悉,带着扑面而来的亲切感。可笑的是当年想尽了办法要摆脱这样的生活,如今却是羡慕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了。羡慕门前的菜地里可以种上几畦时令蔬菜,羡慕门前场院里可以养上几只鸡鸭,羡慕乡下人家可以东家长西家短的……或许人总是这样,不同年岁时心中的桃源是不尽相同的,如今只能只能在心灵深处修篱种菊了。
一路无尽的遐想,约摸个把小时就到了汪村,巧的是居然和我的老家同名,兴许这就是一种缘分吧。村前的溪水清可见底,冬日的阳光下闪闪发光,竟然还有鱼儿在游动。溪边长着薏仁子,枯焦的叶子,穗上结满了一粒粒或黑或白的种子,小时候会摘来串成手串戴在手上冰润之极。同行的孩子迫不及待地冲向小溪,摘薏仁子,看鱼苗,掬一捧清水。站在桥上看着孩子们如此欢快,也跟着满心欢喜起来,倒是没辜负这小桥流水人家的美景。
这个村庄并不大,只有十来户人家。粉墙黛瓦,高高的马头墙,婉约的徽派建筑;亦有现代感十足的小洋楼,贴着色彩各异的墙砖,靓丽中这也不失端庄。家家户户门前的篙子上,晾晒着各色的衣物。也有人家切开了橙红色的老南瓜,一圈圈吊挂在篙子上,微风中晃动着宛如风铃,就是不知道那声音是否清脆。孩子们则说像是汉代的编钟,怕是周武王也没见过如此艳丽的编钟吧。洗净的白菜也晾晒在篙子上,翡翠一样的叶,白玉般的杆子,想着腌制好的白菜炖猪血那可是美味。门前的场院里堆放着柴垛,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奶奶正把切成小块的豆腐立在大大小小的篾盘里,说是晒干水分后腌制成豆腐乳以备明年采茶时节食用。
站在桥上就能看到一片林子,树木又高又直,同行的朋友介绍说那就是红豆杉。近至眼前,古木参天,满眼都是绿头,寻觅久闻盛名的红豆确实踪迹全无。由于我们来的时节不对,红豆大多落地碾作尘。沿着山路往上行走,看到一棵耸入云天的树,顶端的枝丫上藏匿着很多红珍珠似的豆子,若隐若现。拿起手机想留下纪念,无奈太过于高远,拍出的效果不理想,心里不禁遗憾还是有单反的好。同行的朋友顺着缠绕在树身上的藤条往上爬,终究因树太高而作罢。
返回的路上,居然发现一座小巧的古桥,上面长满了爬山虎之类的藤条。桥头的那棵红豆杉居然是空心,身上布满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孔洞,最下面的一个洞有一米多高。儿子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进进出出,忙个不停说是在里面抬起头来都看不到树的顶端,只能看到一丝亮光。我们沿着村子里的水泥路继续前行,肥嘟嘟的母鸡在空地上觅食,偶尔会发生争斗。儿子则学着狗叫,胆小的母鸡吓得“咯咯”叫着,一路后退。拐过一个不大的弯后,没有了人家,是一片茶园。茶棵地的角落里有一棵矮小的红豆杉,一粒粒的红豆缀满树的绿叶间,绿得更明亮,红的更鲜艳。伸手摘下这圆圆的“红珊瑚”,放进嘴里,细细品尝,粘糯中带着一股清甜,可是怎么也品不出王维所附加的相思味儿,许是我没有一个可以遥寄相思的爱人吧!下山时格外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满地的殷红的相思豆,更怕惊扰了那些凭借此物以表相思之情的人们。
顺溪而上,山脚下的溪边长满了覆盆子,红艳艳的掩映在绿紫绿紫(因霜冻过后,原本绿绿的叶子变得如此)的藤蔓下,几双小手齐上阵,纷纷采摘这种野果。老家称为乌鸦薸,不知道是不是因乌鸦喜食而得名,一颗薸有好几粒红色的米粒凑成,每个小米粒上还长有一根半厘米左右的细毛。放在手心里把玩,真不忍吞食,儿时的我们总是四处寻找这些酸酸甜甜的野果,以满足我们的味蕾需求。孩子们走过独木桥,在小溪对面的野地里摘箬叶、翻石头、打水花,儿子的毛衣上沾满了鬼见针,俨然一只刺猬。电话响了,催促我们离开了,只得告别这蓝蓝的天,清清的水,红红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