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秀华与人“误会”暧昧的真相
蓬头垢面、一身病态的罗佳失去了教书的工作,作为朋友,也失去了工作的拉祖米兴,将自己刚接手翻译以谋生的一本书让给罗佳,顺便给他翻译的纸和笔,还帮他提前支取三个卢布,完成翻译后可再得三个卢布。并说:“别以为我是帮了你啊。恰恰相反,你一进屋时我就想到了,你可以帮助我。因为我的德语一团糟。”
读到《罪与罚》中的这一段,勾起了我对现实生活中一些事的联想。
虎哥突发脑溢血已经一月有余,虽然现在还没有完全醒过来,但如果没有他当初(不是当下关系亲密的)朋友在联系就治方面的及时给力,恐怕早已不治。而他另一帮朋友和学生知道这个不幸的消息后,大家都从经济和情感上给予家属极大的关切和支持。其中有人牵头,大家接龙凑钱,一名女性居士请出高僧主持放生10000条泥鳅,为虎哥祈福,盼他早日醒来。
就是这一帮人,为应不应该或者怎样为陪护的虎哥夫人送去一把躺椅床颇费一番周折。照说,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买上一把送去,非常简单,但是,他们却在请人帮忙砍价,有的说家里有现存的,之所以这样做,并不是为了省钱,是为了把这份关怀的份量尽量稀释,稀释到受助者可以忽略不计。他们想到的是,我们的同情心太强,会让家属觉得可怜,特别是平时拼了命帮别人的暖男,那么一个讲味口的硬汉,如果醒来后,晓得自己落得被朋友这般同情和怜悯,会不会尴尬,让一颗自尊的心受到伤害?
人群中总是要不幸地形成强弱之分,弱者自强固然难能可贵,更可贵的强者的平等理念或善待弱者的自觉。
作家林东林(左)、女诗人余秀华(中)、诗人小引(右)
在靠椅上斜着身子,很难端坐,说话克制不住摇头晃脑,吐词含糊不清,表达一个意思似乎很费劲……有的人恐怕猜对了,她就是脑瘫诗人余秀华(中)。与她同台做一场作品阅读访谈的,是著名诗人小引(右),是新锐作家林东林(左)。论年龄,估计他们至少得叫余秀华为大姐,论身体状况,这俩都算得上超标的帅哥。
作为主持人的小引,与余秀华的对话,却是那样融洽轻松,畅通无碍,不乏诙谐幽默,双方的眼神和表情都能心领神会。现场观众发懵的地方,坐在余秀华身边的小引,没一点竖着耳朵听的夸张,总是不动声色地娓娓道来,重复或解释到余秀华的金句时,余秀华开心一笑,听众会心大笑。
似乎更年轻的林东林,通过小引自然的穿针引线,在与余秀华的对话中,竟然还原了他当年作为记者,初次赴湖北钟祥采访余秀华时,由于余秀华的以礼相待,和她的父亲护犊的天性,产生了暧昧的“误会”。那场“误会”,使得林东林连夜逃出余秀华家,等到今天见面复圆这个故事,“误会”的背后,原来是一种文人的天真,一段至纯的交情。现场听众看到,帅哥不觉得这种不靠谱降格了自己,余秀华不觉得这份荣幸让自己尴尬。她偏着头、摇着手,开心地对林东林笑言:“你想多了。“
这场活动,在诗歌小说的创作方面有许多精彩的呈现(恕不在此赘述)。在文学价值的呈现中,余秀华与两位年轻作家像姐弟之间相谈甚欢的氛围和场面,不经意向听众传达的是“人人生而平等”,没有高低贵贱,是健康人对残疾人,是年轻人对长者不露痕迹的尊重与包容,是实现了价值和获得了尊严的弱者由衷的精神愉悦。这,不输董卿在舞台上跪在轮椅老人和小孩们面前采访的优雅,比文学创作的真知灼见更加弥足珍贵。
那一把躺椅,我不知道那一帮热心的人是怎样送到病人家属手中,而又不显情露义的。他们帮人不止于慷慨的一片良苦用心,理当感动上帝,早日给重病者打开生命的希望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