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亚文 行走的演员

朱亚文上次跟观众见面,还是在《大明风华》中饰演明宣宗朱瞻基。时隔4个月,他又成了《十日游戏》里的游戏工作室老板于海。

《十日游戏》是主打悬疑的12集短剧,这是朱亚文之前没有尝试过的剧种,内容节奏更快,短时间内便可抓住观众,“从创作的角度来讲,过长会让人觉得疲惫。有这样拍短剧的机会,我很开心。12集,就像是3部电影的时长,我演的时候也觉得是在拍电影”。

从《闯关东》到《红高粱》《十日游戏》,从《浮城谜事》《黄金时代》到《建军大业》,朱亚文塑造的每个角色都有独特的个人魅力,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他希望观众记住的是角色,而不只是“朱亚文”。

跟随角色奇遇

《十日游戏》虽然只有短短12集,剧情却一波三折,矛盾冲突集中,人物动机也多次反转,这对表演的层次提出了更多的要求,要在短时间内完成人物的成长与蜕变。朱亚文享受这种挑战,越是跟他相左、离他生活远的人物,他越能激发出表演的激情和对职业的热爱,把人物的性格和行为逻辑推动得更远一点、更极致一点。

“于海比较当下,从剧作上来说,我也喜欢他这种命运中的奇遇感。因为他本身是做游戏的,在生活中表现的温度比较恒定,状态波澜不惊,但内心所有滚烫、冰冷的东西都倾注在游戏上,所以他玩着玩着,就把自己的生活也玩进去了。最后设计的时候,把现实生活做成了一场游戏。他本来就是一个有上帝视角的游戏缔造者,把这些专长全部倾注到现实里的时候,几乎可以做到滴水不漏、严丝合缝。这也是角色身上迷人的地方,高智商犯罪。”

对于这种12集的长度,他认为很科学,“我拍那些长剧的时候,有一些我觉得适合做长剧,有些题材不适合,尤其是某些现实题材不适合做长剧。因为现实题材的生活背景,观众并不陌生,应该把有效的时间,更加凝练在剧作冲突和人物性格上,把一些过场或者是拖沓、渲染的东西都拿掉。短剧便于角色的树立和突围,要不然很多时候,本来有些角色很有性格,但在漫长的叙事过程中,性格被抹杀掉了”。

这不是朱亚文第一次拍摄悬疑类型,他早在电影《我是证人》里就过了一把悬疑的戏瘾。那也是他跳出舒适区的尝试之作,在此之前,朱亚文接连主演两部文艺电影,娄烨导演的《浮城谜事》和许鞍华导演的《黄金时代》,他当时想进入主流商业电影市场看一看。

这一看就“看”到了反派,他在《我是证人》里饰演的大反派“唐峥”本是一个受人尊敬的整形医生,却因为“心理上有些疾病”,而犯下一桩桩惊天罪案。作为影片中唯一的反派,朱亚文将“变态杀手”的狠毒冷酷演绎得淋漓尽致,让人惧怕又心疼。在朱亚文的理解中,这部电影用“悬疑带点惊悚”的形式,讲的却不仅仅是一个破案故事,最后让观众看到的是真实可信的情感问题。

朱亚文透露自己在读剧本的阶段就非常喜欢唐峥这个角色,“其实唐峥是一个需要被保护和原谅的人,他有着无法回避的过去,内心软弱而痛苦,他在等待着救赎。”为了演好人物的变态感,朱亚文那段时间晚上很少开灯,他逼迫自己适应黑暗,尽可能地把自己藏起来。走路放轻,呼吸放轻,最好让人有种“无处不在”的感觉,但还要刻意保持距离感。

尊重角色

朱亚文的戏路还很广,无论是《红高粱》里粗犷豪放的余占鳌,《北上广不相信眼泪》里雅痞霸道的赵小亮,还是《黄金时代》里痴情而懦弱的端木蕻良,抑或是《我是证人》里变态狠辣的杀人魔,他都演绎得张弛有度。

拍摄了这么多的影视作品,朱亚文没有刻意区别电影和电视剧,挑选角色时也首先以剧本和人物为主,“我没有刻意走向大银幕或者要一定停留在剧的领域,能拍到帮助到自己的作品就好”。具体到表演方面,他认为节奏的掌控还是有差别的,“ 拍电视剧时,我们可能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体验,就需要在技术层面上迅速找到一个最快的方法。可能我会感觉到对手演员想表达更多,但在走戏的过程中只露出了一点,并没有延伸出去,这时候我可能会多说两句。但在电影里面就不太一样,电影是完全靠现场的过程呈现的,所以要保留出一些自我意识的形成过程”。

他期待跟每一个角色的相逢,所以他从不会说“我是为了这个角色而生的”。他表示,“在每个角色面前,我其实都很无能为力”。这当然是很谦虚的说法,角色的人生可能是剧本里有的,但人物的前传或后史一定是演员在脑海里完成的。

比如《黄金时代》里的端木蕻良,当时李樯向许鞍华导演推荐朱亚文。但朱亚文一开始对这个人物没有太多的好感,他不喜欢端木蕻良。朱亚文很难理解这个抛弃了萧红两次,和萧红、萧军有着复杂三角恋的著名作家的情感观。

为了完成角色,朱亚文花了三个月的时间从讨厌他到喜欢上他、到尽可能地理解他,然后再去演这个角色—探求同理心,观望是非背后的原因。朱亚文将这个过程形容为上了一堂课,了解了一部严肃电影创作的流程。“并不是说我挑选的标准是什么,而是我每一次走进角色的时候,我是能找到原因的,我要有所获得,我不是麻木地在分析”。

去年在《中国机长》里,朱亚文客串监管局领导,出场不到一分钟,台词只有6个字。但就是这短短的一分钟,观众就被彻底打动了。质疑、试探、检验、佩服、震撼,全部从眼神里流露出来,念白简洁有力,令人心潮波动起伏。

都说角色不分大小,但每个演员都希望能够跟更高级的角色对话,因为每一个成功的演员都是依靠角色,通过塑造角色的人生凸显自己的能力。朱亚文也希望碰到更多的高级角色,“但那是可遇不可求的。即便面对一些很普通的角色,也要全心投入。因为在投入的过程中,你操练的是仰望角色的恭敬感,否则未来遇到好的角色,你都分不清了”。

靠观众近一点

随着市场的发展,演员的定位也在微妙地变化。在作品之外,观众想要对演员有更全方位的了解。正是基于此,很多演员开始重新认识与观众的关系。

近年来,除了演戏,朱亚文也参加了一些综艺节目,《声临其境》《奔跑吧兄弟》《我和我的经纪人》等。“这不是我的突破,这是市场和大众的需求。以前可能演员要保有距离感,因为生活痕迹流露太多可能会打破银幕上的角色。但现在这个时代,大家太需要看你生活和银幕上的反差,演员已经从做作的神坛打落到凡间。以往演什么大家就觉得你是什么,这种偶像感的东西逐步被击碎。我觉得这是好的,我不认为躲在幕后一时得势是好的,那个有太多投机的痕迹。可能到了现在,你得一直思考、不断反省自己,才能跟上大众的市场需求,孤芳自赏这个事得有个度”。适度地曝光,专注地工作,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一切刚刚好。

最近,他又在B站玩起了短视频配音,他将此看作充电,同时也是跟未来交流。“演员本身应该更多去生活里吸收、体验,而不是一直消耗在片场。在B站,是将某部分擅长和某部分爱好结合在一起后,跟平台上很多年轻人进行一些交流和互动,这个对我来说是宝贵的”。

“行走的荷尔蒙”,可能是跟随朱亚文最久的标签,当被问起是否想摆脱这一标签,朱亚文回应,不排斥但也不沉迷。这并不是朱亚文主观的不想,而是更加理性地对待,“怎么可能摆脱?这个时代太快了,总得有一种最简短的方式让别人想起你。但是以后肯定还有别的称谓会出来,我还会有不同的角色逐渐出现。我也还会有其他角色出现,等我到40多岁、50岁的时候,你还会跟我说行走的荷尔蒙吗?不会了”。

“希望观众记住的是角色,而不是朱亚文”。关键是当大家提起这个的时候,他对你有没有尊敬?“他对于你的作品、你的职业有没有尊重,这个很重要。如果别人说到朱亚文的时候,觉得这哥们还行,还对得起他干的这行,我觉得就可以了。如果你有这个尊重,随便你说我是什么,无所谓,因为那个是角色带给我的你的总结,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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