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7位华人当选院士· 李飞飞唯一女性背后的足迹
【留美学子】 第1739期
教育无国界 精选文摘
净土与纯粹!仰望星空、脚踏实地!
2月7日,美国国家工程院(NAE)院长约翰·L·安德森(John L. Anderson)宣布NAE选出87位新成员和18位国际成员,这样算起来,目前美国成员总数达到2309人,国际成员总数达到281人。
当选美国国家工程院成员是工程师的最高等级的专业殊荣。
其宗旨是表彰那些对“工程研究、实践或教育,包括在适当情况下对工程文学做出重要贡献”以及“对开拓新兴技术领域,在传统工程领域取得重大进展或为工程教育开发/应用创新方法”的杰出人士。
新当选的七位美国国家工程院成员都是杰出的华人科学家,值得一提的是,李飞飞是今年当选的唯一女科学家,他们是:
李飞飞
(Li, Fei-Fei)
斯坦福大学教授,贡献:为机器学习和视觉理解建立大型知识库。
邓中翰
(Deng, Zhonghan John)
中国中星微电子董事长,贡献:开发全球首例CMOS单芯片网络摄像机以及制定中国监视视频音频编码(SVAC)国家视频标准。
范钦强
(Fan, John C.C)
美国高平科技公司创始人、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贡献:电子材料和显示设备方面的创业创新。
俞久平
(Yue, Dick K.P)
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机械及海洋工程系的Philip J. Scolondz教授,贡献:海洋工程与OpenCourseWare的创新,让高等教育在世界范围内免费开发。
张捷
(Zhang, Jie)
GeoTomo创始人、首席科学家兼董事长;贡献:在地震学、地球物理成像和医疗技术方面取得进步。
曾亮
美国密歇根大学安娜堡分校电气工程与计算机科学教授,遥感领域知名学者。为卫星任务的波散射和微波遥感理论做出贡献。
作为华人当选的唯一女性李飞飞,她背后的心路历程是什么?
非常难得的是,早在李飞飞大学时代,笔者在她父母美国东海岸的家里,对李飞飞进行了一对一的访谈。虽然那时她才20出头,然而,她已经展示了超越同龄人的梦想与格局。
李飞飞20年前的样子
作为硅谷高科技领域的华裔精英,李飞飞的名字可谓众人皆知,然而,我说,她的成功除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因素之外,更来自她自身的生命里!因为早在2001年7月31日,我在美国东海岸新泽西李飞飞的父母家中,采访了忙碌中的她。
非常幸运自己能记录下20年前李飞飞那段充满理想与梦想境地的生命轨迹,确确实实,在我心中,20年前她已是女神。
李飞飞11年级才从中国进入美国高中, 在语言文化都没有完全适应的情况下,800满分的SAT英文部分,大概只有600多分, 而她却被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录取。
考入名校学业优异的华裔学生比比皆是,但是,作为普林斯顿大学毕业时,以综合能力同时获得两项最高奖学金的学生实属不易,然而毕业时分,毅然放弃高薪高职,选择只身一人赴西藏体验冒险,与牧民同吃/同住/共甘苦的女孩子,更加罕见。
美国人有句话:“男孩说铁钉,石头制成, 女孩说糖,巧克力,棉花制成。”
那么李飞飞由什么样的“元素”制成的呢?她为什么能成为屈指可数的世界级华裔顶尖科学家?
这里只精选采访部分对话,延伸阅读链接在此文结尾处。
作者采访离别之际的抓拍
2001年7月31日
2000年夏
对话李飞飞
陈屹视线:16岁来美国时,你生活中的最大的震撼是什么?
李飞飞:我就好像是一棵正在成长的树,原本在它的故土上结成叶子,开出花朵,可是,一下子被拔起,然后,硬被搬到另一片土地上,当时“连根拔”的挣扎,就是我初到美国时的震撼。
李飞飞1988年到1992年,读书于中国成都第七中学, 1992年9月,进入美国东海岸的一所中学读书, 1995年9月进入美国顶尖大学普林斯顿大学读书, 1999年获得物理学士,以及应用与计算数学证书,工程物理证书。
当时李飞飞正要前往美国加州理工学院攻读博士学位。从中学开始,到大学期间, 她获奖无数, 而且,连年获得最高学生奖。她的学术论文发表在许多最权威的国际专业刊物上,她卓越的成就,先后刊登在美国和中国中英文大小报刊上。
采访时间: 2001年7月31日
采访地点:美国新泽西州飞飞父母家中
打开多元文化之窗
……
陈屹视线:你一直生活在中西文化之间,那么可以谈谈中国文化,或者西方文化,各给你带来的优势和劣势?
李飞飞:我不认为应该把各方的优势或者劣势,单独来谈。我觉得我的优势,恰恰在我经历了两种文化后,而获得的。我的劣势也是在这两种文化之间, 而丢舍不去的。我的优势, 可以是:比大多数同龄人,多走了一条路,多接触了一种文化,在这种情况下,多了一个层面,审视自己。比如:“民族自尊心”的话题。来之前,与大部分中国人,理解差不多。
第一,仇恨侵略过中国的日本人,第二,五星国旗在任何地方升起,就会觉得是民族的振兴,第三对有色民族的偏见。我觉得,这是从我过去文化中带来的。在这个过程中,当自己也作为一个有色人种,被人家审视过,歧视过,也被许多其他族裔中的好人帮助过,原来的一些世界观,就像一扇窗户被打开了。让自己把简单,或者狭隘的民族的理念,放到一个更大的内容里去审视。
再举个例子:在普林斯顿大学的本科生第二年,1997年,正是南京大屠杀的60周年, 我当时,就组织了普林斯顿七八个本科生,和我一起,邀请来自世界各地的学者参加演讲,报告,交流。整个会议,有来自全世界300多位学者参加。
这件事对我震撼很大, 作为中国人,我不能让世界忘记这段历史,尤其这段浩劫对中国人的创伤。有关这次会议的内容和讨论演讲报告,我们花了数年再整理编辑,我们自己的书,2001年就要出版了。
对于还没有摸平的历史创伤,作为中国人,我们内心充满激情和义愤。但是,这个会议最重要的信念,不是中国人和日本人单独民族之间的问题,而是人类本身的犯罪。把这个事件,引申到人类的角度,是一个人类历史问题的澄清。我经历了两种文化,这扇窗户打开了。我自己站到更高的角度,来审视这个环境。
说到西方文化对我最大的影响,是对人性的关注。总的来说,在我去与人打交的时候,在微小的事情处理之时,我会更会关照人本身的精神世界,少了许多意识形态的东西。
从申请普林斯顿大学
面试说起
陈屹视线:讲讲你入学面试的经历,多少年后,还能记住的东西?
李飞飞:能让我记住的东西,我想是我发自肺腑的激情。当时,面试的主考官问我未来想做什么?我从小热爱大自然,经历了两种文化后, 科学本身就是文化的产物,东西方的科学,实际上都凝聚了许多东西方文化的精髓,而我有这个能力和条件,比更多的人去理解和了解这两种文化下,而产生出来的科学制度。我竭诚去做桥梁,我想从事生命科学。许多东西文化,不可能同化,但是他们可以彼此借鉴。
我是搞科学的,它不是一幅画面可以解释清的,现代的理念,应该是哲学方面的一种进步。东方的科学哲学,一直是一种很宏观的,比如说:中医,藏医,印度医学, 实际上都是把宇宙, 看成宏观的整体,看成一种平衡。比如阴阳的平衡,藏医那种各个成分的平衡,对个体和环境非常重视,生命科学,给人治病的话,它是大宇宙给人的一种协调。
反过来谈西方哲学,它是一种所谓的 reductionism(还原主义),它相信世界作为最小的 Particle(基本粒子),作为搭起的 block(基石),而产生的。西方近两三百年的科学把这种哲学,推向了非常高的高峰, 生命医学也是其中的一部分。它把人不断的分解,从人的组织,到细胞,到DNA,从细菌到病毒,总是从宏观走向微观的。研究人的生命的,我觉得,双方都有局限,就是说:微观西方很无视环境与人的协调,这也是西方开始逐渐重视和研究的问题。而东方哲学中,就缺少了西方科学的精细。
为什么中医治慢性病比治急性病好,因为慢性病需要协调,而急性病需要来自高科学的PIN POINT,这正是东方医学里的缺陷。当然,这只是最泛泛的感想,科学本身,不管是西方还是东方,都是严谨的。这也是科学的美所在。
陈屹视线:你父亲曾经跟我讲,申请普大的时候,面试官见你了两个小时,当时他在外面等,愈等愈觉得有希望?
李飞飞:那是我父亲自己觉得的,走出面试场,我是怀着极其的平常心,毕竟我来得太晚了, 我真的没有想到会被普林斯顿大学录取。
高中毕业时,我只报了麻省理工学院,罗格斯大学,和普林斯顿大学, 结果都被录取了,因为我很喜欢人文科目综合的大学,所以普林斯顿大学是我的首选。当时我选的主科是物理。
陈屹视线:为什么要读物理?
李飞飞:我相信物理在西方的科学和哲学里边,是最高的一门学科。因为物理训练了我的逻辑思维能力,它凝聚了西方科学最高深的创造性, 它是最美的一门学科。我知道我自己要走生命科学的路,所以我走了一条非传统的路。很多人,如果要从事生命科学,都要先选择生物专业,而我需要一种不同的路,来激发我的想象力。
陈屹视线:这些想法来自何方?
李飞飞:有导师的因素,我遇到了非常好的老师,他们待我很好。但是,具体要做什么?怎么做,是已经注入到心底的坚定信念。这也就是我所说的站立于两个文化之间的优势 - 它给了我一种审视世界的特殊视角。
喜马拉雅山系中
想到了死亡
陈屹视线:你现在正在攻读博士,又去了西藏,讲讲大学毕业阶段的心路历程?
李飞飞:大学毕业时,我们都可以选择两条路。1999年大学毕业,美国工作市场整个 是个牛市,从普林斯顿大学出来,不是我找工作,是工作等我,尽管都是高薪的起点,尽管就业机会非常乐观,但是,长期以来,我一直没有放弃我心中的信念,我觉得,我的路不是常人走的路。
我知道自己想要的工作,不是一份功成名就的工作,不是仅仅为了到华尔街一坐,咨询一干,拿上个美元六位数字,也不是光是为了再挣个博士学位,让我马上从一个名校走进另一所名校,从一个实验室,移进另一个实验室。
我生命中,有一种很“野”的东西。我一直想去尝试,去探索东西哲学和科学中 的奥妙,去做东西文化的桥梁,这个内容在科学里非常 Marginal。
陈屹视线: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西藏呢?
李飞飞:实际上,我去西藏,(也可去印度,但是,去印度的经费比去西藏的经费多得多) 是去寻求东方哲学的精髓。我想再强调,文化于我没有优劣之分,佛教的哲学与科学,特别是生命科学,对我充满了诱惑。普林斯顿每一年给学生一个奖, 叫 Martin Dale1953 fellowship, 这个奖给全校唯一的一位学生,学校要求申请人,自己写一个提要,去探索世界上任何领域都可以,但是,这个计划必须是不能与任何存在的项目有关联的,必须是你自己亲自设计,亲自完成。
当时那届学生,有1200多位竞争对象, 我的课题是“藏医药学和西医学上的医理比较”, 经过两轮的面试,答辩,我拿到这份奖学金。
我去西藏的费用时报实效,当然有费用的顶限。自己就是这样去西藏的,之前没有认识任何人,没有任何关系,更没有人知晓我是谁。真的就是立下恒心,带着自己的 研究大纲,背着书包,行李,去了。普林斯顿大学与西藏之间,也没有任何对话,它就是把钱给你,命运握在你的手中,后面的路,自己选择,自己走完。闯西藏真是我人生永生难忘的经历啊!
陈屹视线:西藏之行,给你最大的感受,感动,困难是什么?
李飞飞:困难?申请项目前,就是困难,是自己一步一步,从一张白纸规划起,自己直接与西藏医药界联系,自己设计出来研究方案,可行性,以及资金的使用计划。
到了西藏后,就下牧场,该做什么,就去做,多苦,多累,多难,甚至多怕,也要去做,一天一步,就这样,走了一年的路。正好,2000年,一个国际学术会议在西藏拉萨举行,自己赶上了,并且有幸把这份报告交到大会上,宣读。
陈屹视线:我看了你在西藏时,做的一些随笔手迹,其中一段,你还谈到了“死亡”。
李飞飞:是的,我记得,当时的感觉是这样记录下来的:西藏的山水很多都被这个充满灵性的民族赋予了生命与爱情。比如闻名于世的神山冈任波齐和他的妻子圣水玛旁雍错。虽然我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我深信羊卓雍错所依恋的臂弯,就是她的爱人冈巴拉。而正是她这位忠诚的爱人,让我体会了一次恐惧之后对美的胆颤心惊和彻底折服。
雄悍的冈巴拉属于喜马拉雅山系的中段,位于山南境内。我们的桑塔纳被他毫无商量的拉上了海拔近六千米的高峰。沿着盘山的土路在冈巴拉的脊梁上行驶,我几乎没有勇气去正眼望一望脚下的景色。悬崖与峭壁就在我们的车轮下滚滚而过,留下一路连绵不断的山谷和冈巴拉无声的威严。
我无法控制地想到了死,仿佛与我咫尺的山崖也是死神的召唤。我甚至想到了来生的选择,也许我会化做一只雄鹰,盘旋在喜马拉雅的山峰之中,鸟瞰神山圣水彼此不为人知的秘密。冈巴拉的山顶大雪纷飞,使伫立在山顶草坡上的牦牛分外醒目......
未能完全平息刚才的恐惧,我已来到了羊卓雍错的身旁。我从没想到带着对死亡的恐惧来感受美时,人的身心是怎样一种震撼。四周寂静无人,只有一队牦牛缓缓的沿着羊湖行进。我突然很嫉妒它们,嫉妒它们与羊湖那不可言喻的和谐。
而我,只是一个永远无法融于它们的匆匆过客。.....
我再一次看到我的灵魂唱着歌,微笑着向湖心走去,好似投入母亲的怀抱......
我最终决定把牛头带走。我内疚得认 识到自己的自私,但是我不知道羊湖与那仙逝的牛是否能原谅我的动机。
我将漂流四方,我也将背井离乡,也许回归这个概念将对我是永远的奢侈。
于是我想带着这个属于羊湖的牛头,带着我对羊湖不尽的怀念和不变的向往,带着我灵魂深处不可言喻的渴望,浪迹天涯。
陈屹视线:你这段内容,我读了好几遍,今天再亲耳聆听你亲自读了一遍,每次我的心都在发颤,谢谢能给我们分享你的经历。那么,回到美国教育话题,美国教育对你整个人生的影响是什么?
李飞飞:美国教育给你的是思考,美国教育鼓励创造性思维,中国的教育相对来说,让所有的孩子走一样的路,所有的考试,包括作文,都有标准答案,在这种思维引导下,孩子不由自主地限制起自己的思维方式,走进意识形态的条条框框。
到了美国也发现,美国教育有它的弱点,它的基础教育不踏实,思维方式,对孩子太强调乐趣,所以,如果把孩子放在教室里,进行严格的训练,这是他们不接受的。听说美 国私立学校,这方面要严格得多。
我想提一点,在中学里并不明显,可是,进了大学,特别是名牌大学,发现美国大部分学生自身的能力也非常出类拔萃,真不知道这些美国孩子都是从哪里来的?特别是进入普林斯顿大学, 确实打开了我的思维方式和人生的大世界。还有庆幸的是我在大学里,遇到的老师,应该是世界级最顶尖的大学教授们。
生命中的转折点
陈屹视线:在你的生活中,有几个转折点?
李飞飞:十二岁,爸爸先到美国去了,我自己开始独立,开始关注社会问题。读很多书,特别是世界名著,我不可能经历许多故事,但是,世界名著里的故事,对我的经历,就是一种积累,使我萌发了很多可以思考和把握的信念。以至于到美国受到巨大冲击后,可以应付,用综合的中西文化应付。
还有,读书给我了寄托,在我最孤独的时候,我需要书本的充实。如果我不读书,我只能去一味追求同学的认同。也许我会变的美国同学要什么, 我就去做什么,因为我心里会没有一个抓住我的东西。
我认为到美国来,是我人生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在中国的生活,我们是相对比较好的,到了美国,17岁开始在中餐馆打工,包外卖,接电话,我看到了国内同龄人,看不到的一层人,其中有从福建偷渡过来的师傅们,那种艰辛,但是,还自得其乐。从某种意义上,我很感动他们没有很高的理想信念,但是却非常朴实,踏实,为了还债,为了子女上学,就这样做啊,做啊!
国内的生活很浮躁,尤其是九十年代的泡沫经济,城市的小孩子受到这样的冲击,不仅很震撼, 生命中最基本的朴实,愈来愈少了。
其他的几次转折点,上普林斯顿大学,组织世界”南京大屠杀会议“学术报告会,然后,只身一人闯西藏。
我一直要走科学的路,同时对自然充满好奇。我竟然发现,自己好象走上了一个“五四青年”的路,我不能只当一位在实验室的科学工作者,我要做一个有文化信念、对社会关注、对人类赋予使命,作个新一代,中国知识分子。
陈屹视线:你在找寻什么?
李飞飞:我在找挑战,在挑战中,可以提升,我这种人,不是主流社会功成名就的人,十年后?也许还在为理想奋斗着。
陈屹视线:三年后你才博士毕业,你同龄人,都在赚大钱,这没有诱惑吗?
李飞飞:我的家庭,让我体验了非常清贫的日子,我要求很少,对物质有一种超然。充实我生命的,不是钱,不是物质。真正让我高兴的,幸福的,是其他东西,比如:精神。
当时住在西藏的时候,房租一个月才80元人民币,房间里没有床,我随便找来一个垫子,放在地上。没有洗澡的地方,冷风呼呼地刮,我一个人也曾经下过牧区。不通水,不通电,骑马进山里边,我还要跟牧民一样,吃生肉。但是,我很快乐,与藏族人一起,我在学习和体验一种精神。
是的,
后来的20年里,
历史见证了李飞飞
一一兑现着自己的承诺。
陈屹视线:你真的很特别?
李飞飞:也许,我是敢想,敢做的孩子。小的时候,不是一个好孩子,捣乱鬼,常常挨老师的骂。当时,我父母并没有对我这也管,那也问,给我无限的空间,让我自己去想,即使是许多非传统的行为。假如我没有到美国,可能没有这样的思维方式。我现在已经把自己容纳到一个大我,不是想自己,而是人类的角度。
我去西藏做研究时,大家都认为我疯了。
生命中,人要做许多抉择,不是因为那个条件好,待遇高,就去哪里。普林斯顿大学毕业时,我同时得到了两个全额奖学金。一个是因为西藏研究的选题,而获得的,说明自己一定要去了,而另一个是为博士生得的,要求必须马上去读。而我当时,抉择了前者,尽管前者的未知数太多,而且,无论从物质,还是经济利益,还是辛苦程度,但是,去研究东西医学的奥妙,是我的信念,以后,去攻博士学位的时候,我也没有离开自己道路的主线。然而,后一个奖学金委员会,为我召开董事会,认为我这种情况太特殊了,竟然把这笔钱留下来了。
陈屹视线:如果让你做一件事,去改造世界?
李飞飞:我会让更多的人了解东西两岸不同与相同的世界。
陈屹视线:你现在生活学习在西海岸,过去曾经在美国东海岸,讲讲一东一西的文化区别?
李飞飞:西海岸带了更多的美国精神,去追梦。拿服装举例,普林斯顿校园里,穿着,带有华尔街的味道,而去西海岸读博士后,看见很多人穿得像嬉皮士,头发都染上颜色。我在东海岸波士顿听讲座时,人们穿得西服笔挺,很正轨。
在加州理工学院听讲座时,我惊异地发现站在台上讲演的人,怎么是一头绿发。我想就是因为他的头发“怪”色,普林斯顿大学也不敢邀请他来讲课。记得他还穿了一条高中生穿的吊带裤子。我觉得西海岸的人,由于面对更多元的文化和人种,他们的包容性更强。
矽谷之所以会在西海岸,与西海岸的文化和精神有关,东海岸就没有矽谷的形式。当然,东海岸有银行,有华尔街。西海岸是高级技术,它冲破许多传统的东西,勇于接受新东西。矽谷不是形式,而是内涵的文化;硅谷不是科技本身,它包容了许多文化中的精神。
……
陈屹视线:谢谢你给我带来如此寓意深刻的对话,期待着看到未来10、20年咱们再相逢,你心想事成的样子!
【陈屹视线】完成于2001年夏季美国东海岸
后续
2000年的访谈,现在是2020年, 一晃20年过去,今天的李飞飞以她卓越的贡献和成就,成为美国国家院士。
她是一位科学家,她从小就有大梦、大格局的人,看着她从一个少女长大,成为一个科技领域的领军人!幸运仅仅是相对的,而仰望星空、脚踏实地,是她永不言弃的坚守!她是我心中、还有许多了解她的人们心中:永远的女神!
作者 陈屹视线
中国77级大学生,留美旅居30余年。【陈屹视线】 1999 年伊始于《北京青年报》、《北京青年周刊》开设近 10 年专栏,已在主流媒体发表数百万字纪实作品,访谈数百人系列,其中包括:美国名校校长、世界驻华大使夫人、世界企业精英、留学生与家庭、海外写作名家等,出版 7 本畅销书,中信出版社最新力作:《名校之路 - 30年教育心经 揭示留学陷阱与误区》。2014 年创办【留美学子】公众号,一个仰望星空、脚踏实地、分享经典的公益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