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德 | 刷浴
【往期回读】
丁沟中学 陈庆德
我从14岁开始，就得了一种怪病——皮肤过敏。遇到风吹，遇到低气压，或是遇到寒冷，皮肤上就到处起团，高高的，红红的，痒痒的，形成“风疹块”，奇痒难受。但是，只要到热的地方呆一呆，或者到澡堂泡一泡，就立马消失。又或者，把突起的部位，用刷子刷一刷，让它连成片，也会很快消失。
所以我特别怕过冬天，冬天冷，刮冷风，多低气压，在一年中，这个季节是我最痛苦的时间。过去有一出戏，《白毛女》，里面有首很好听的曲子，叫《北风吹》，我听到那歌，就换上自己的歌词：
“北风那个吹啊，雪花那个飘，风里那个我，身上痒得没谁能知道……”
过去曾经不断地寻医，可是基本没有什么用。后来我自己喜欢上中医后，就用《防风汤》加减，自己给自己配药，喝了若干剂后，也是效果不明显。又用民间偏方试了若干回，皮，还是那个皮，痒，还是那般痒。
这样，我就在痛苦中上完了我的初中和高中，又完成了高中毕业后的劳动锻炼，又完成了我的大学生涯。记得那时候，遇到倒霉的气候，在人群中，我是不敢抬头的，因为满脸的红团，怕吓着别人。
工作之后，每遇外出活动，有时我就吃上两片苯海拉明，来抗过敏。可是效果既不明显，又有点嗜睡，常常把一个活泼泼的小伙子，变成一个傻乎乎的病鸡子。这严重影响我的形象，还找什么对象呢？以后我曾经改换一招：临行喝妈一碗酒。这样感到热乎乎的，过敏也明显好转。可是，我不是饮酒的料子，喝几口酒，脸红到脖子，那又变成了酒鬼子了，也是不行。
好在到我谈恋爱的时段，好像上天开始呵护我似的，脸上的过敏开始减轻，病灶的部位转移到我大腿和屁股上，我知道我的那块地方特别白，特别嫩，可能是它最适合居住的地方。这于我来说，倒也未必是件坏事。因为和女孩子见面，她最关心的是气质和那张脸，至于大腿或者屁股上怎么样，一是对方看不到，二是估计对方暂时还不怎么关心的。
结婚之后，这个毛病想遮也遮不住了，尤其是白天。白天的冬天，又或者是夏天的低气压天。我的妻子开始说“渗死了”（地方话，恶心的意思），后来就无所谓了。等她后来因为手术麻醉产生了过敏后，终于理解我的痛苦，并且慢慢产生了同情心。
于是我让她买回一把刷鞋子的硬刷，给我刷皮肤。我常常脱光衣服，往床上一躺，她就给我浑身刷，开始，她怕我疼，用力不重，我就对她说：“你用力吧，刷出血来，我给你奖励。”不过倒真有几次渗出微血，可那是我最舒服的时候，不但皮肤的毛病给吓退了，刷完后，人也特别感到神清气爽。
后来还真是得到进一步的验证。怕冷了，皮肤一刷，立刻感到不冷；怕热了，皮肤一刷，立刻感到不热。
有年仲夏，遇到一回暴热的天气。妻子到我老家去了，约好我第二天也回老家。那年我母亲在老家长葡萄，需要大量的鸡粪，妻子在学校已经把收集的鸡粪装入袋子，苦于没有办法运回家。我想，我不如悄悄地带回老家，给她个惊喜。我于是借了板车，套上自行车，将鸡粪连同岳父送我的两袋水泥一并上车，大概有六七百斤吧。尽管我过去吃过苦，可是这活，看起来不难，可做起来绝非容易。
30多公里的路程，本来骑自行车一个半小时就能到的，可是我从早上5点一直到中午12点半还没有到家，人热得累得几乎不行。离家200米的地方，我实在不行了，就卸了板车，单人骑车到家。
到家后，话也不能讲，就往地上一躺，几乎要中暑死过去了。我母亲要把我往医院送，我妻子赶忙找把刷子，给我浑身刷，5分钟后奇迹产生了——我说话了，又5分钟我坐起来了，要吃饭。
后来又有发现，除了刷身子外，抠脚板于我来说也有奇特功效。就是用手握住我的脚，用手指甲掐脚板的各处，能够帮助我睡眠，能够解除我的烦躁不安，能够调节我的植物神经功能。
记得有一次，我老是发热，医生怀疑我得了伤寒，让我住院，天天给我挂水。一天妻子来陪我睡，晚上先给我刷了20分钟，再给我掐脚板，大概掐了有一个小时。这天夜里我睡得特别香，第二天身体的热就全部消退了，我拒绝继续挂水，抱着被子就回家，什么事也没有。
据说日本人很流行用刷子刷身体的，他们称之为“刷浴”，说能健身强体；掐脚他们也流行，不过不是掐，而是走石子路，也说可以健身强体。按照我们的中医理论，这两项都是于健康有益的。
现在，妻子就比较懒了，一般不愿意给我刷身体，脚板更懒得掐，除非我得重病。我常常想，要能有台刷身体和掐脚板的机器就好了。现在我的皮肤过敏依然，每年都有一个难熬的冬季，夫人给我刷身体和掐脚常常需要交换条件，即使做，也不那么用心，倒是有时我女儿给我掐脚很是到位。
我常常想，上天给我个小小的磨难，也给我个特殊的惠顾，刷和掐对于常人来说未必好受，可对我来说，却是一种享受，且还能给我治病强身。
感谢上苍的安排，感谢天命的惠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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