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死

怕死爱钱没瞌睡,是衰老的预产期到了。最近老琢磨这个,越琢磨越后怕,更睡不着了。
         怕死,是真的。每次从甘泉县医院坡上走,由不得往太平房外一溜排棺材店里瞅,看那些木头被雕上各种图案,冰冷的摆在当地上,就不寒而栗。越怕,越看,越看,越怕,似乎距离死亡就一道街这么宽,看得见,摸得着,死亡竟如此生动又逼真。还有吹吹打打出殡的队伍,将炮放的直冲云宵,好像正通过一种霸道的方式将亡灵往天上送,一炮不行两炮,三炮不行四炮、多炮,让人听见怪惊悚的。这世上,每天都在死人,每天又都在出生,像是在做人类数量上的调整,减一增一,以致于这种动态平衡从外表上很平静,看不出端倪。活人对死亡这两个字忌口,有时说"殁了"、"过世了"、"不在了"。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入土者为安,活着的人还要弄活着的事。在一次县记者节座谈会上,一位姓任的县长在讲话中说"人这一辈子,最大的乐趣是不知道那一天会死",他能在这样一个严谨的场合说出这么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让我敬佩,仰之弥高。人为什么就要回避死亡,谈"死"色变?来了坦然,去了豁然,死了死了,一死百了,也不见得是件坏事。法国著名存在主义作家波伏娃说,如果你活的足够长,你就会发现所有的胜利都将成为失败。我反复掂量过这句话,认为这是一种揭示,揭示死亡的伟大,即任何胜利放在时间与历史的长河中其实是失败,因为王与寇都要死,胜利与失败已失去了实际载体,缺失了实际意义。
          去医院体检,从憋尿的时侯就开始惴惴不安,又加之水量大,五瓶矿泉水下肚了还不见效果,护士催了好几趟。躺好,医院有一种床单蓝的像大海似的,上去了就觉得浪花扑腾。做B超时医生将镜子一样的那玩意蘸上跟糨糊一样的东西在肚子上游走,凉嗖嗖的。一会说这有几个囊肿,又说那还有几个,这看不清楚,那又看不清楚,把我吓的,像在听别人给自己念悼词,又像是法官在宣布判决书:验明正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越哆嗦越受不了,出了医院大门,给一好哥们打电话,说有好几个囊肿了,他说没事,死不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随后一看到报刊上关于健康养生的豆腐块文章,就眼睛发亮,逐字逐句贯彻领会,生怕漏掉一个字。人家说快走路对身体好,就快走;人家说唱歌练五脏六肺,就唱歌;忽然一日又有人说,千年的乌龟万年的鳖,静者寿,又怕的一下也不敢动了,恐稍有不慎劳损宝贵的生命。又细想,天下没标准的养生秘籍,还是适合自己的为佳,太注重了,反而适得其反,弄巧成拙。
        生死在天,该吃吃,该喝喝,但要有个度,不可突破底线。前天从一张《健康导报》上看到一则消息,说看美女也是养生良方,每盯住看十分钟可增寿一分钟,就立马实施,正好美水饭店门口有一美女,脸粉的像桃花,遂按照报纸上要求的步骤盯着看,她刚开始没注意,但在我盯到还不及一个疗程(十分钟)时,就忽然脸有愠色,重重地甩过来三个字"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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