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毛作品：我 的 大 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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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微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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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的 大 妈

作者|林小毛  主编|幽梦静美

2020年9月23日，是大妈辞世38周年的祭日。

大妈是大伯的遗孀，1982年在老家去世，享年78岁。悬挂在四弟家客厅大妈的遗像已有些许褪色，但慈祥的微笑让侄儿侄女仍能感受到童年时在大妈家里的温暖与温馨。

大妈一生凄苦悲惨，经历了人世间最大的不幸与痛苦，青年丧夫，中年丧子，一个人坚强走过，用真情关爱叔侄，尽微薄之力帮助同族本房，赢得尊敬。逝去30多年，仍活在叔侄们的记忆深处，清明时节，定会祭拜，虽无后人，胜有后人。

大妈是凄惨的女人。上世纪30年代兵荒马乱，兵匪一家，国民党128师384旅长古鼎新部数百人驻扎陡埠头，纵容士兵烧、杀、抢、掠，四次纵火焚烧，昔日繁华的集市成了废墟，二十多岁的大伯无辜死于国民党匪兵枪下，年轻的大妈带着2岁的儿子艰难渡日。粗茶淡饭，吃糠咽菜，愁着上下两餐，渡过一个个春夏秋冬。她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好不容易熬到1949年，儿子长大成人，正待结婚成家时，一场并不严重的疾病夺去了堂哥的生命，大妈失去了唯一的寄托。然而，饱受命运打击的大妈并没一蹶不振，坚强地挺了过来，重新树立生活的信心，对叔侄倾注了毕生的慈爱。

大妈是慈祥的女人。白天像男人一样，风里来、雨里去的在地里干活，晚上在昏暗的灯光下纺棉纱线，维持最低的生活。我们兄弟姐妹相继出世，由于父母忙于工作，童年时期大都得到了大妈的照应。

70年代的农村学校，为适应生产队劳作时间，上午10点放学让学生回家吃早饭，而此时父母亲正在上班，无暇做饭，吃饭与上学在时间上有冲突。为了不迟到，我时常到大妈家“抢”饭吃，每次去大妈家，她都让我先吃，而自己时常因米饭不够饿一整天……。

那时候，荤腥少，一年难吃几次。只要有一点好吃的，大妈一定会留给我们。一年冬天，天气特别寒冷，邻居家将做了鱼片的黑鱼骨架扔在雪地里，大妈见鱼骨架上残留有鱼肉，便捡回来，洗净后烧制好。我放学回来后，看见有鱼，好是高兴。我一口气吃得菜碗见底，大妈在一旁看着、笑着。

哥哥、姐姐外出工作，回家休假，大妈总要尽其所能弄些好的给他们吃。1982年6月哥哥回家，临走的早晨，已重病缠身的大妈，挣扎着送来一只杀好、毛没力气褪干净的母鸡，让哥哥带走，慈爱之情，溢于言表。

大妈是善良的女人。她出身贫寒，饱经风霜，不识字断文，在农村生产队靠挣工分过日子，生活过得非常艰辛。但自家本房的大烦小事，大妈都会尽其所能前去帮忙。无论那家做大事，总能见她在灶旁给灶堂添柴的身影，但从不上桌吃饭。只是在过年时，才与我们一起同桌吃顿年饭。大妈待小叔如自家兄弟，每当在外地生活的叔叔回老家，总是忙里忙外，端茶倒水，洗衣浆衫，尽长嫂之责。

大妈是自尊的女人。二十多岁守寡，中年丧子时才四十出头，大妈严守妇道，洁身自好，没有半点风言冷语。大妈是封建礼教的牺牲品，是传统观念束缚了她，让她渡过了凄凉的一生。有一次，大妈对哥哥说：舅舅（大妈的弟弟）曾劝过她再嫁，但就是迈不出这一步。大妈不愿再嫁，肯定有对我们的至爱，但直至晚年还感觉没有再嫁寻求自身幸福是正常情理，真是可敬也可悲。

敬爱的大妈已离开我们38年。在世时，外出工作的哥哥、姐姐每次回家，都会带些水果、点心，给些零花钱，以表寸心。我参加工作后，也想给大妈买点什么，可大妈总是说什么都不缺，不要乱花钱。我想事简单，也信以为真，未能给大妈感恩尽心，每念及此，悔恨不已，愿大妈宽谅。大妈对侄儿女的慈爱，只能在她身后回报。

如今我们都成家立业，已进入中老年龄，每年必会给大妈祭扫坟墓，并教导子女忠义行孝，永世缅怀大妈的恩德。也愿借大妈之灵佑，于国尽忠，于家尽孝，于亲尽仁，于友尽义。

大妈高寿而终，清白一生，清贫一生，侄儿侄女愿大妈的在天之灵位列仙班。

大妈，您永远活在我们兄弟姐妹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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