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读到精读
榜样只因榜样少,提倡还是心向往。劝读之人,皆读书之人,得过好处,获益颇多。
曾国藩《与邓寅阶书》云:“看者涉猎,宜多,宜速;读者讽咏,宜熟,宜专。看者日知其所无,读者月无忘其所能。看者如商贾趋利,闻风即往,但求其多;读者如富人积钱,日夜摩挲,但求其久。看者如攻城拓地,读者如守土防隘。”所谓“看”,即泛读,所谓“读”,即精读。信息已经爆炸,对世界仍抱有一份好奇,一事不知,学者之耻,泛读不足矣。
杰出头脑,过目成诵,多数人则需死记硬背,反反复复。先之以高声朗诵,以昌其气;继之以密咏恬吟,以玩其味。就泛读精读关系,曾国藩《家书》中谈及“为学四字”:“看生书宜求速,不多阅则太陋;温旧书宜求熟,不背诵则易忘;习字宜有恒,不善写则如身之无衣,山之无本;作文宜苦思,不善作则如人之哑不能言,马之跛不能行。”读书由诵入手,钱基博《国学必读》序言中也谈及此事:“古人之谓诵,今人曰读;古人之谓读,今人曰看。”诵者玩其文辞之美,读者索其义蕴之奥。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泛读至精读,也可转换。
古人得书难,昼夜披吟,手抄日诵;今人获书易,狼藉几案,束之高阁。不是在熬夜,是在偷时间,人读书,书亦读人,心思在哪,人生便在哪。诵吟之外,最是抄写助长记忆。
你学的东西,都是别人想让你学的,罗曼·罗兰《约翰·克利斯朵夫》里有一句:“一个人从出生到他成熟前,被灌满了各种谎言,他成熟的第一步,就是呕吐,要把那些谎言都吐出来。”读书知真相,书中未见直白,分析对比得出,和羹之美,在于合异。问题群发酵,越发疑惑,需读更多的书解析之,故食堂是可以吃饭的书桌,疗养是换个地方的书房。
雨余山态活,读书有所思,思之所深,作文为之,文章合为事而著,歌诗合为时而作。写作是次生口语文化,不乏自己的思考在其中。元旦开笔,读书进益,一年到头,手不释卷,坐不离案,老派读书人的生活模式,大抵如此。如果不写出来,谁还会记得住,写出来,也记不住,不是每个人的生平,都能成为一本书。伏尔泰称“为谋生而写作的可怜虫”,为谋生的读书,满是功利性色彩。
可以没文凭,不可没文化;可以不上学,不可不读书。遗子黄金满籯,不如一经,裴昭明认为读书是人生最为重要之事,尝谓人言:“人生何事须聚蓄,一身之外,亦复何须?子孙若不才,我聚彼散。若能自立,则不如一经。”风能动物,文能化人,此即读书要害,开卷有益,无论泛读抑或精读。东奔西突,旅程相随,在每个美好思想前停留,一个人的阅读范围,即今生选择的精神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