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对所有人的战争

文丨张是之

所有人对所有人的战争，这句广为流传的话来自霍布斯的《利维坦》。

霍布斯论述说，人类并不是一种完美的造物，有各种各样的欲望。正是这些欲望的存在，使得人类不可避免地有一种走向原始状态的冲动。

所以，人类对了对抗这种原始的冲动，就必须形成一定的组织。这种组织存在的价值，就是避免我们陷入「所有人对所有人的战争」。

而这种组织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作「国家」。

在霍布斯那里，任何类型的国家都是基于契约，可能是明示的契约，也可以是推测的契约。

霍布斯认为，源于生育的父系制国家、源于战俘的专制国、源于自由同意的政治国家、源于启示和盟约的上帝国，它们的差别仅仅在于订立契约时契约人的位置不同。

但契约之所以有效，却又并非单单是契约本身，而是对后果和情势的考量，譬如权力的威胁、不可抗拒的力量的支撑等等。

霍普斯的观点当然是很大的问题，论证过程也多有疏漏，不过这不是今天我们要讨论的重点。

本文的重点是，即便是有国家的存在，当国家法律在逻辑上出现矛盾的时候，同样会导致所有人对所有人的「战争」。

当然，这里「战争」需要加引号，并不是真的战争，更多的是在市场竞争中失利的时候，以举报之名，借政府之手，来打击竞争对手。

比如典型的反垄断问题、知识产权问题等等，你如果穿透新闻去看背后的逻辑，你很容易就会发现这才是真正不正当竞争。

阿里遭遇反垄断审查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2020 年 12 月 28 日，美团也遭遇反垄断诉讼。

原因美团取消了支付宝的支付渠道，被人以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起诉，北京知识产权法院已经决定立案受理。

自家的土自家的地，加上自己的服务器，我取消了支付宝的支付渠道，同时也自己承担因此造成的不便和损失，轮得着别人来指挥我必须用什么支付渠道吗？

如果 PayPal （马斯克创建的一个支付工具）也跳出来指责说，美团没有给 PayPal 添加支付渠道，说美团这是滥用在中国的市场支配地位。

你是美团你服不服？

不要杠，屏蔽某个支付渠道和不添加某个支付渠道，在技术逻辑上是一样的。

如果美团这次败诉，逻辑上 PayPal 只要告也能赢。

美团被诉，腾讯也经常受到垄断的指责。

此前头条系的西瓜视频，无论是在QQ空间还是朋友圈等腾讯社交应用上都无法正常显示。

很明显，这是遭到了腾讯的阻击和拦截。今日头条认为这就是在垄断其他行业发展，然后做自家的 APP。

腾讯不仅仅屏蔽头条系产品，而且早都把淘宝分享链接的行为给屏蔽了，这才有了后来的淘口令。

事儿的确是这些事儿，但既没有错，也没有垄断。

腾讯这么做，也是要冒风险的。风险就是大家一怒之下，全部弃用微信。

只要大家还没有卸载微信，还有随时卸载微信、不用微信的自由，怎么屏蔽外链那都是人家的自由。

程序员是人家花钱雇的、服务器也是人家的买的，服务也是人家提供的，这点管家的自由也没有，那生意真就没法做了。

这跟你在自己家里想看 NBA，一帮外人却告你垄断了自己家的遥控器，他们因此不能看世界杯一个道理。

你的事你自己做主，美团、阿里、腾讯，自己的事自己做主，这都不叫垄断。

当正常的事情被法律定义为不正常的时候，竞争对手就会借法律之后来干扰市场选择了。

可想而知，虽然法律在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消费者权益。但实际上，那些举报者肯定都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消费者。

因为事实上，无论他们的行为再怎么被定义为垄断和违法，实际上并没有真的伤害消费者。

消费者如果觉得他们这样做不好，肯定会做出自己的选择，最简单的就是注销账号，卸载 APP。

法律的逻辑正常的话，竞争对手在面对市场的失败时，会迅速转身调整姿态迎接更大的挑战。

要么改进自己的服务细节和水准，要么彻底退出这个领域，把这块「肉」交给更专业更擅长的人来做，然后自己去寻找新的领域。

但是，当法律的逻辑不正常的时候，市场竞争的失败者，思考的方向就不是去改进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而是盯着别人做的有没有完全按照法律规定的来。

孙子兵法说：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

翻译过来就是，打败自己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

错误的立法逻辑，让市场上的失败者，总以为自己的失败是因为对手「出老千」。殊不知，失败主要还是因为自己太弱。

所以我们回望改革开放的过程，经济增速最快的时候是什么时候？一定是法律触角还没伸到的时候。

在什么领域增速最快？也一定是法律还没有触及的地方。

幸运的是，整个 IT 领域在前面很多年，都是在野蛮而且快速的增长。这也是我们在 IT应用上比欧美都方便的原因所在。

当然，这不是说，法律毫无用处。而是说，法律有逻辑正确的也有逻辑错误的。

当逻辑错误的法律占据主导地位，我们又在数字化时代、实施精细化管理的时候，那么一定会损失更多的活力和效率。

而且逻辑错了等于方向错了，管的越严距离我们要实现的目标也就越远。

但是很不幸，反垄断、知识产权，我们正在错误的方向上努力飞奔着。

越努力，越不幸。

2021年01月0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