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广诗刊】No.71216期A版||《明天》 ​作者:姜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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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
作者:姜再生
回来的时候就决定了明天的离去。
这是逼为无奈的决定,离去一年,三百五十五天的分离,就有三百五十五天的离绪和牵挂、担忧,这是肯定的,肯定的还含有一种苦,一种痛。
这短短的十天团聚,欢度春节,是何等样的甜美、温暖,年轻的两口子心里面是蜂蜜泡着过来的,望着老人,望着年少的孩子,谁不愿再多呆一会儿呢,那怕是一分钟。
离别在即,恰逢赶集,走了十八道山路,爬过十八道山梁,来到沅江水边的一个古镇,精心挑选了一些生活必需品,供老少使用,这些物品够了吗?
远远不够。这些两口子心里明白。挑选的时候,不讨价还价,干脆利落掏钱付款,这是含泪的幸福。
从小镇上回来,足下生风,恨不得一阵山风刮过去。离家越近,心情越沉,足下的步子迈得越来越慢,在最一道山梁上,一棵苦椿树下坐了下去。
没年年底落光叶的树,正月初尚未冒尖出芽,光秃秃的树枝朝天指,一个老鸦的巢被枝桠叉得高高的。
两口不敢抬头望,背靠在树上俯视着山脚下的小山村。山村不大,就那么巴掌大,二十来户人家。山村虽小,远远的还听到村里的声息,鸡在叫,狗在吠,小儿的欢喜声,看到一群羊围在老牛边儿上在绿坡地上吃草。
牛儿、羊儿啃草的声音在飘来的山风中能听到,这声音也在啃食年轻两口子的心。
男人提出回吧,女人半天赖在地上不起来,眼里有泪光闪烁。男人不忍心又坐了下去,陪着女人。他的心软了,如农田的稀泥。
最后,最终还是女人硬了心,站起来了,双手在屁股后面拍打掉泥土和草根。男人把背笼背在了身后,跟在堂客的后头,走。走得无声无息,走得唉声叹气。两人互不搭理。风也息了声音。
下了山坡,穿过有水的田垄,进了村。
村口等着三个人。两个老者,一个小的。
年轻的两口子强抑制住泪水,满脸堆笑,女子抱住孩儿,走在前头。两个老的走在中间,男子走在后头。后头跟着是一条大黄狗。狗是家养的,正摇晃着尾巴。
孩子不小了,下月满七岁了,该送进村小读书了。村小虽小,还有几个孩子读书,一个外地支教老师在坚持。
进了老木屋。女人沒有放下孩子,仍旧紧紧搂在怀里,男子脱下背笼绊,稳稳当当放下背笼,背笼上头放着一个惹眼的书包。
小孩看见了,在娘怀里挣扎一下就滑下来,三两脚走上前去,拿起书包背在背后,脸上像花儿一样笑了。
男子从背笼里翻出一个白塑料袋,袋里装着一块五花肉,进了灶屋。灶屋里响起洗肉切肉的声音。声音过后,飘来了柴火味,再过一会儿飘来了一声肉香味,还有辣子辣味。冲鼻得很。
男子一手操办了这日的夜饭,谁也不让帮忙。男子的厨艺不赖,弄的是红烧黄豆肉,外加两个小菜。虽然不算丰盛,但满桌生香。
老爹从柜里找着一瓶老酒,儿子拿出两个瓷盅,媳妇叫喊道,少一个。男人看了她一眼,反身又去拿了一个。
全屋人围桌而坐,堂屋里的电灯亮起来。婆婆服侍小孩吃饭,小孩不让自己端碗吃。另三个人吃酒,起先还有活招待,后来就没什么话语了,该讲的前阵反复讲了,掏心掏肺,落后仨人谁也没动筷子来夹菜,嗞的一声吃闷酒。婆婆沒有阻止爷儿仨,仨人也就喝多了一点点。
老人讲,点到为止吧,早睡早起,明儿你们好赶车,没什么带的,你娘照常把包谷酸、辣子粉都弄好了。
年轻两口子没吭声,收拾起桌子来。洗碗,烧洗脸洗脚水,一切事情都做得默契。
上了床,孩子躺在爹娘的身边睡着了,其他人都睁大眼睛望着沉寂了的夜。房间里没有亮灯,只有屋旮旯有夜虫在呜呜。
没有听见钟走动的声音,时间慢慢地要死要活地走着:嘀嗒,嘀嗒。这或许是心跳。
说什么呢,什么事都是多余的,只有明天是最最重要的,只有明天是最最最有希望的。这也是一种责任,一种动力。
希望明天更美好。
听见一声声音从更远的地方传来,再干一年挣够资本,回乡创业,老少不再分离。年轻男子想,年轻的女子也这么想。(完)
2020.11.19日天刚亮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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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直都在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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