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寂

心然简介:陈艳萍,湖北天门人,现居武汉。从生命的原香出发,与美同行,抒写生活,乡愁,诗情以及远方。

晚饭后,照例牵着橘子去散步。

天冷,橘子变懒了。也或者是长大了,才变懒的。离开家门不远处,它就犟住了,不想往前走。还拿眼睛瞟我,做错事一般,也或求情。

我说不行,必须要走。然后就开始跑,它没有办法,也跟着跑起来。

天是暗沉的,气温很低。路上遇见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这个时候,对于苍老的恐惧更严重,对于时间的流逝更惆怅。

湖边,只有我和橘子。湖边,只有风声,鸟叫和水的荡漾。湖边空旷,天色又不一样。晚霞,不是灿烂的呈现,而是柔顺的铺展,和这冷,和天的灰,和冷风中摇曳的芦苇,和水的清亮,融为一体,呈现冬之景象。

有鸭子的叫声,应该是野鸭。只能听见它的声音,感觉离的不远,想找到,是不可能的。一声声,划破湖水,划破静寂。而分明又觉得,更寂静了。湖的旁边是树林,传来一种很特别的鸟叫声,如车轮滚滚而来。我和橘子都呆了。我起初是怕,后来是觉得好奇,怎么有这样的鸟叫声。橘子怎么想,我是不知道的。我和它如此之好,却是完全不能走进的两个世界,好荒凉。

出门之前,读过一篇写白居易的文章。乐天先生结婚比较晚,一个个孩子的出世,他总是乐中有忧,担心自己不能看着孩子们长大。唉,三女一子四个孩子,先后有三个夭折。只有一个叫阿罗的女孩,长大了。婚后不久,女婿却去世,二十七岁的阿罗守寡。她带着一子一女,搬到娘家,和父母一起生活。乐天先生的晚年,享受着女儿外孙赋予给他的天伦之乐,活到七十五岁。这在当时,是少有的长寿之人。

四周静悄悄的,想起读的这篇文章,顿时天地洪荒,古今一体。风是小刀子,在脸上寸寸切割。不能久留,但我又喜欢这种冷寂的黄昏,喜欢这种苍茫的荒凉。我甚至有些庆幸。如果觉得冷,不出门,这样的美,就错过了。

接受这种冷时,我想起了热。热,击中人的情绪。冷,击中人的身体。热,使人烦躁。冷,让人疼痛。真正的冷,是痛感。

年轻的时候,夏天说喜欢冬天,冬天说喜欢夏天。现在,不敢这样比较了。时间过得太快,容不得挑三拣四,热天冷天都好。

每天晚上,我会带着橘子去会另外一只犬。我觉得,橘子最喜欢的是它的同类。让它和同类一起玩,是对它最好的尊重。

这只犬叫跳跳,它喜欢橘子。只可惜,它们不一定每次都能玩在一起。它的主人经常不在家,跳跳被关着。尽管如此,我还是会带着橘子去。我想,就算是隔着铁门注视一会,对于它们,也是生之慰藉。

进家门时,手完全木了。橘子的绳子,解不了。我衣服的扣子,扣不上。这种手无力的感觉,让我体会到了身体疾病,继而有一丝害怕。打开热水,冲洗一番后, 手的功能才恢复。

电视新闻里,正说着疫情。夏天的洪水,冬天的极寒,前后两年的病毒,这之间,有没有什么内在联系?如果有,如果没有,是些什么样的说法。

全国各地又加紧防疫,我宁愿想象成,是一种预防。年初那样的场景,不可以再来一次。

我的散文集《故乡的女儿》已出版,它以自己的方式在世间行走,和喜欢它的人慢慢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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