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之路一:从赌气开始
一月一号,静其放寒假。她从吉林与内蒙古交界处的瀚海,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到达中国与朝鲜相邻的白山市,再坐大巴到松江河,最后打车回到家里,颠簸迂回行程约一千公里,居然都没出省。中国太大了,吉林太大了。进了家门,洗了把脸,用毛巾擦脸时眼睛再没睁开,也不看人,进到卧室,倒头便睡。迷迷糊糊的,觉得好像家里风格变了,不是甜美公主风了,变田园风格了。
睡了一会儿,她习惯性抬手去搂大熊,没摸到,睁开眼睛,发现床真干净,那些娃娃啊,唐老鸭啊,一个也不见了。再睡了一会儿,起来去厨房,见餐桌上有一盖着盖儿的红花绿叶的大碗,打开盖子,里面馄饨微微冒着热气,就一口气吃下去了。
打开电脑上QQ,小绿发过来一只小猪,屁股冲着人在拉屎。静其大笑,回他一个吐的表情。不想那边马上来了句:“未婚妻,你到家了?我老岳父好么?”
静其说:“别跟姐套近乎。送你一个字,一个口一个不再加一横!”
那边的表情是大笑。
静其正笑着,门开了,进来一男生。头发剃得跟草坪似的,脸色白净,两只大眼睛瞪着人,好像他时刻在惊奇中。“啊,王静其你醒了?”
静其没好气:“你谁啊,来我家?”
那人伸手出来:“认识一下吧,我是宋立仁。”
静其没伸手:“到底你是谁?”
立仁道:“我就是你的相亲对象啊,你妈没跟你讲?我们不是互看过照片了嘛?我就住你房间,给你大扫除了呢!”
静其也瞪眼睛:“我以为我妈开玩笑的。我看我妈是疯了。”
“一样,我妈也疯了。晚上吃什么?我给你做。你妈和我妈出去打麻将了,得后半夜才能回来。”
“什么?”静其扔了电脑笔记本从地毯上跳起来:“我妈把我扔给一条大色狼就不管我啦?”
“你能不能小点动静?就你这体形,你求我非礼我都没胃口。不过,为了两个老太太高兴,我们总得装装样子。”
静其气得脸煞白:“你好,看你那脑形儿,都能停飞机啦!”
直到晚上,静其就靠那一碗馄饨的热量支撑着。立仁在厨房里做了油焖黄花鱼、香菇扒油菜、虾仁冬瓜汤。她开始挺着,后来想不吃白不吃,就坐在了桌前。
立仁问:“我在部队炊事班呆过,我还杀过猪,司务长没在,不过我没杀死。喏,我这厨艺如何?”
静其一边喝汤一边道:“你当我是新兵蛋子?手艺照我妈差老远山西了。”
立仁不再说话,端起吃过的空碗去洗。静其看他背影,到底是军人,够挺拔的。
当晚立仁还要住在静其家,静其就在衣柜里找到个布娃娃,抱着去了后街姥姥家。
第二天早上回家,见立仁把她的小粉袜子洗得干干净净晾在暖气片上了,还挺勤快的。
立仁妈妈请大家去顶红肥牛吃火锅,她打麻将赢钱了。席间,她老是示意立仁给静其夹菜,立仁假装没看见,静其看在眼里,心里一声冷笑。
饭后,立仁妈妈让他带静其去附近商场逛逛。静其妈妈不说话,只是笑。静其心里想:就因为人家有钱有势就这样,我这爸妈可真势利。没辙。
立仁和静其在路上走,静其个子矮,觉得立仁好高,步伐好快,自己得紧着走才跟得上。进了商场,一楼都是卖食品的,立仁盯她一眼道:“就你这体型,吃的就不要买了,我们上二楼吧。”
二楼是生活区。立仁说:“我们只是相亲,又不成家,不要看了。”
上了三楼。是服装区。模特都早早穿上艳丽春装,在搔首弄姿的招呼人钱包里的钱。立仁又说:“我不爱逛商场,你自己去吧,我在楼梯口等你。”
静其赌气,把男装区都逛一遍,再到女装区,买了一条黄绿相间且缀了绿毛毛球的围巾,当下就围上,配她身上的黄羽绒服正正好。立仁见了,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点一下头,这任务俩人就算完成了。
立仁是回家乡参加成人自考的,他就在静其爸爸的镇中学考,才住在她们家的。他自己家在市区。一假期,就这次相亲全是调料,不然还真够寂寞的。
静其开学返校前,立仁妈妈打电话给她,问她喜欢什么颜色,要立仁买衣服给他。静其想,立仁爸爸是局长,他们家倒不缺钱,不过买衣服太俗气了。
到学校没几天,就收到快递包裹。拆开,见是一件深驼色羊绒短大衣,黑色双排扣,是兵哥哥的端端正正的审美风。再看码数,差点背过气去,是XL的。静其在心里骂了句粗话,穿上却是刚刚好。
立仁打电话来,问静其收到衣服没。静其说:“没收到啊,什么衣服?”
立仁也没再说什么,他其实能查到物流进程。静其正穿着那件短大衣走在操场边,遇到个男同学曹洋,就转了转身子问他:”老不?”
曹洋刚从球场上下来,一脸的汗珠子:“不冷。”
静其说:“我是问你,我穿这衣服老不?”
他点点头大笑:“不老不老,很正点!”
静其扁一扁嘴,同时邀请他去大冰奶茶屋吃双皮奶。他说要去洗澡,快步走掉了。阳光已经很有暖意了,不过这几天室内似乎要停暖气,穿这件大衣正合适,管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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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多年以前写的一个三万字的中篇小说,写过了,就不看也不留,更别提整理了。后来网站到期关闭,墨惜替我备份打包邮寄过来。妞博网上的《相亲》粉们一直等着大结局,说我挖了一个大坑,盖了个烂尾楼。我竟毫不羞愧。你天天上班,有存款么?你天天减肥,瘦了么?我天天写,写出啥来了?一样道理,咱只求耕耘,不问收获好伐?现在,经过努力与挣扎,静其终于获得了世俗意义上的事业有成和家庭幸福。我也终于可以报告这个好消息了。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出生可能都是有缺陷的,正是那些缺陷,构成了真实立体多面的人生。我天赋不够,不会刻意虚构,只能客观描摹。如果说它使你有一点阅读兴趣的话,实在是因为现实的丰赡和精彩。手机上整理,错漏百出,虱子太多,抓不过来。今天开始,不定期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