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 | 这样的一代女画家,你也愿尊称之为“先生”
之前小编写过陈丹青敬佩的两位民国女画家之一关紫兰,今天来介绍第二位:丘堤。
陈丹青称呼丘堤为“先生”,虽然这个称呼我们现在一般作为男性尊称使用。
但是在过去,“先生”是不分男女的,其实先生原指的是接触陌生的事物的意思,引申为先接触陌生事物的人,所以古代称别人先生有向别人学习的意思,达者为先,师者之意。
像丘堤这样的女性,我想,在了解了之后,你也愿尊称之为“先生”。
丘堤的作品在2005年拍卖时的价格甚至高过了徐悲鸿和吴冠中,真是让人惊讶。
但是相比较前两者而言,丘堤的名声远远没有那么大。
我认为这是一种很大的遗憾。
相比较关紫兰一生的淡泊从容,在丘堤的身上能看到更多抗争与追求自由的部分。
丘堤留影
公元1906年农历三月初三那天,在霞浦城关一个经商的开明乡绅之家——丘家里有了弄瓦之喜,那个秉天地灵气而生的女婴被取名邱碧珍,字秀崑,后来成为中国第一代最为激进、前卫,活跃在油画历史上的一个现代派杰出女画家,也是中国油画艺术的奠基人之一。
1913年幼年的碧珍就读于官立高等小学堂(后易名为近圣小学)国民部,民国四年(1915)转县立第一女子小学就读;碧珍从小发奋求知,性格豪爽,乐于助人。
十三岁小学毕业与同学游寿(首位著名女考古学家、女书法家)等人考入福州女子师范。
1919年“五四”爱国运动,此时全国青年运动兴起,她受革命思潮影响,经常阅读《新女性》、《新潮》等进步书籍。
丘堤作品
她与进步同学一起成立女师学生自治会,使学校被迫取消不合理的规章制度;她身体力行,“从头革命”,带头将一袭长发剪短——她就是少女邱碧珍。
短发的她清爽利落,大方出众,眉宇之间透着一股英气,竟使得全校师生侧目而视,立即就出现了追随者,不久,旧发式一扫而空。
丘堤留影
在福建女师期间,她学业优良,特别在缝纫、绘画、手工、家事园艺等课优为突出,这为她后来绘画、服装设计等艺术事业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丘堤天资聪明、能文善画,多才多艺,热情追求新文化、新思想、新艺术;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在霞浦家乡被誉为“闽东四才女”之一。
1925年7月,赴沪考入上海美术专科学校西洋画系。
从此,她不再与平凡、庸俗,被陈旧包围的家乡小镇走向外界去追求,接受超现实主义的狂飙一般的激情生活,以铁一般理智去努力挖掘,投入创造彩色中的感情力量,用交错的线、形以新兴艺术诠释人生。
陈丹青在《局部》中赞誉:“她(丘堤)的静物画,以我所见,我愿意说是中国第一。”
丘堤的静物画
毕业后,她与哥哥一同留学日本,这几年的学习生活成就了她中西融合的油画风格。由于日本侵华,这段留学往事后来成为她人生中最不愿意被记起的时光,以至于有人问起,她也以免谈打住。
从日本归国后,她又回到了上海。
1932年秋,丘堤参观了影响和改变她一生命运的两个画展——庞薰琹个人画展和“双十节”决澜社首届画展。
《地之子》庞薰琹 水彩 纸本 40.5×37cm 1934年
彼时,那个美丽勇敢的女画家伫立在一幅幅作品前,内心却已如同波澜壮阔的大海,无法平静。仿佛看到了画主人创作时的激情、决绝态度、救国的热忱、以及对自由的呐喊,仿佛身上所有的细胞都被唤醒,热血沸腾。
她静静地站在画前,殊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没有过多久,她就被卷入了爱情的旋涡,和那位才华横溢又思想激进的画家庞薰琹结为伉俪。
庞薰琹1929年在巴黎时的照片
如果在和平年代,两个艺术家的结合一定是浪漫而幸福的。
但是动荡年代,两个爱国青年为了祖国东奔西走,必然会受到反动势力威胁排挤。
婚后不久,丘堤生下一女一子。然而家庭经济拮据,生活不稳定,丘堤忙于生活琐事,画画就成为了她的副业。
八年的离乱生活,给这个才华横溢的女子带来了许多磨难,但是也见证了她坚韧的血性。
她为一家人的温饱奔波,为丈夫创造了从事艺术所需要的家庭环境和创作灵感。
抗战胜利后,她回到了日思夜想的江南,辗转于上海、江苏、杭州,画了许多格调清新的风景画和静物画。与她坚毅的性格不同,她的画面总是那么宁静清雅。
然而那并不是幸福生活的开始,政府的投机、黄牛党的抢购,迫使上海的物价越来越高,生活也变得一贫如洗。
但是他们夫妻并没有绝望,抱着用艺术奉献的决心,加入了中共地下党的工作。
1948年下半年,丘堤和庞薰琹回到上海,投身于斗争生活,将主要精力用于准备迎接上海解放。
1949年5月27日上海解放,丘堤和庞薰琹等43位上海美术家在上海《大公报》上联名发表宣言,拥护共产党,拥护解放军。并纷纷赶制毛主席、朱总司令画像和各种宣传画。
1949年秋天,丘堤夫妇随江丰、刘开渠、莫朴等人去杭州,建立了杭州艺专的正式党政领导体制。
杭州艺专改称“中央美术学院华东分院”之后,庞薰琹出任绘画系主任、教务长。
丘堤在这一阶段深入浙江农村,画出以农村土地改革运动和农业劳动为题材的大幅油画,但遗憾的是这些作品没有得以保存。
常年的奔波劳累给这个意志坚韧的女子留下了一个虚弱的身体,1957年,她因心脏病复发而住院。
病床上的丘堤在听到批判“右派分子庞薰琹”的广播时,病情加剧。
庞薰琹、丘堤一家四口
令人意外的是,她拒绝了住院。
她决定要回到丈夫身边,陪他一起接受“批判”,陪他一起“闯下去”。
她甚至还想着可以帮他料理家务,可以让他带着热爱完成更好的创作。
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那天,她对他说,“你今后的生活将更加艰难,我不愿再连累你。”
“昨天做了一个梦,梦见回到了福建,晴朗的天、大海好蓝,鼓浪屿美……”她兴高采烈地对儿子说着,说着说着她别过头去,闭上双眼,“我还能不能再看见大海……”
这是半个多世纪前的1958年4月7日,丘堤走的前一天下午。
她临走前开始怀念故乡,想回去看一眼福建的大海,就像落叶想着归根,丘堤也想回去再画一画家乡的四季如春,遍地繁花……
4月8日,她在北京协和医院停止了心跳,就此走完了她短暂坎坷却动人心魄、无私奉献的一生。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当年那个美好坚强的女子早已经不复存在,她的作品也留存极少,历史仿佛也渐渐淡忘了这个女子与她曾经的辉煌。
直到1986年的春天,在北京举办的“全国油画讨论会”上,时隔53年,她的作品再次展现在世人面前。
与会者感叹:“我们走了这么多弯路,废了这么大劲,原来才走到当年前辈走过的地方。”
附上陈丹青谈关紫兰与丘堤
也可自行腾讯视频搜索:
【陈丹青:我顶佩服的两个女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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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编 《弘雅书房》
编辑部:沉鱼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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