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新视野》秦焕英、冰泉、张德茂作品ll总第7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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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责编:孟新龙

1. 那遥远的小村庄(散文)

文/秦焕英(山西)

我依然常常梦回那个小村庄——那个有着百年老屋和几条小巷的小村庄。那里是我童年的乐园。

我常在月光如水的夜晚一次次地梦回到那个小村庄,一次次穿街而过。我不知道我要寻找什么,面对熟悉的街道和小巷,以及村庄里那些灰暗而低矮的石头窑洞,我的眼里含满了泪水——她们的古老和破旧让我有一种惚如面对前世的熟稔和迷恋。

下雨了,春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来,滴滴答答地似有满腹的心事在缠绕。我站在村口向里张望,隐约看见那几间低矮的教室,那一片昏暗的老屋。老屋中有一扇熟悉的门,门上装着几扇可以拆卸的门板;门虚掩着,一些凌乱的生活细节在里面悠悠地晃动。

那扇门里是老少九口人的大家庭,兄弟姐妹六人、父母,还有爷爷。我八岁那年大妹妹五岁,二妹两岁。虽然上了小学,但前半年是农忙时期,我的主要任务是哄娃娃。村子里老大哄老二、老三的多得去了。我们有时也带弟妹去上学,把弟妹留在教室外面玩,我们在教室里面听课。有时不去上学,父母下地劳动把我们姐妹三人锁在家里。门上的门板可以卸下来,父母走后,便有左邻右舍的树花或桂婵带着弟妹来和我们玩。那时没有什么好玩的,弹杏核核、抓石头籽籽、解绳绳、翻元宝(用纸折成的一种玩具)便是常玩的游戏。二妹和她们家的弟妹小不会玩,常常来捣乱,于是我们便和这几个小家伙斗智斗勇,东躲西藏,直到这几个小家伙玩累了睡着了, 我们几个大孩子就从门洞里去院子里玩。有时候饿了,我们就在院子里生起火堆,烧上土豆就着母亲的老腌菜吃。脸上抹得到处是如同大花猫一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乐个不停;也不忘记给睡着的几个小家伙们留些吃的。我们玩够了,吃好了,小家伙们醒了,父母也快回来了,于是各回各家做些力所能及的午饭或晚饭前的准备工作,诸如淘洗米啦,刮刮土豆皮啦,忙个不亦乐乎。

村里的学校不大,一、二、三年级一个复式班,四、五年级一个复式班。教一、二、三年级的温老师是五寨师范毕业的一位年轻人。只要天气不好,不管是不是星期天,温老师总要组织全体学生上课。于是b P m f d t n l、上下大小、世界人民齐欢呼等等便念个朗朗上口,滚瓜烂熟;顺便把二、三年级的课程也听上它几耳朵。那时家里穷,常常不是没有本子就是没有铅笔,温老师经常把他仅有的一点办公用纸分给我们用,我们在背后偷偷叫他小温暖老师。随着年龄的增加相继有了三妹和弟弟,哄娃娃的任务移交给了大妹和二妹,我便成为了全日制的小学生,只是夏天每天下午放学后要和小伙伴们去田地里剜兔草剜猪草,提供家里十几只兔子还有猪第二天的食物……

我上五年级的时候,哥哥上七年级,全县首次组织竞赛考试,很荣幸我俩都在参赛之列;更为幸运的是我俩分别获得所在年级全县第一名的好成绩,奖品为奖状一张、《汉语成语小词典》一本。消息传得飞快,当我们回到小村时,村里已经传遍了。叔叔阿姨们都夸我们是好孩子,父母更是买了我们羡慕已久的糖蛋蛋和三尖饼子作为奖励,我简直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小学毕业了,于是便开始了漫长初中高中大学的住校生涯。

以后的几十年里,我时常漂泊在外,学习工作,回小村庄的时间少之又少,于是,一条思念的河,常常在心底悄悄地流淌,山坡下的人家如同水墨似的写在宣纸上,像是一个梦。木格窗子老式的木板门,幽长的小巷那般的缠绵,让我从中看见了自己无限眷恋的家园。那种悠然平静而又苍凉的凄美,映照着每一位前来寻梦的人。

有着百年老屋的小村庄里总有一种气息——炊烟的气息,野花野草的气息,难以分清。就在一愣神的时候,一些陈年往事仿佛挚友一样如约而至,让我心里顿然生出一份难以形容的感动来,这种感动让我感觉我终于回到家了。

秦焕英,山西省五寨二中教师,中学高级教师。1988年毕业于忻州师院物理系。工作之余,喜欢方块文字,长诗短句。

2.希望的田野(散文诗)

文/冰泉

踏着艾草的幽香,和久违的思念,长驱直入。

走进郫都区战旗村,一头扎进妈妈的怀抱。

在仲夏的西蜀一隅,牵着爱人和幼子的手,徜徉在花儿的王国。妈妈农庄,多么亲切的名字!看到她,就像看到了母亲的背影。只是,我的老母亲此时身处北国故乡,她看不见儿子在异地匆忙的脚步;我也无法凝视她两鬓斑白的头发,和密如蛛丝的皱纹。

天气明朗,清风猎猎,绿意飘飘。

穿行于乡村阡陌,恨自己只生了一对眼睛。

抬首远望,可以不看天空中慵懒的云朵,不看群鸟在风中结伴而舞,也可以暂时忘却屈原的《离骚》之痛,《楚辞》的忧国忧民,但是那形形色色、五彩缤纷的各种花草是决不容错过的。

那一望无垠的紫色海洋,占去了妈妈农庄的半壁江山。薰衣草?是的。这里是薰衣草的乐园,是紫色浪漫的爱琴海。淡淡的香气无孔不入,它可以瞬间潜入你的鼻子、嘴巴、耳朵,甚至全身的每个毛孔;在你神魂颠倒、醉意阑珊之际,它已像无数个蓝色的幽灵,在你身上悄然附体。让你在毫无防备时向她举械投降,心悦诚服地拜倒在她梦幻般的石榴裙下。

马鞭草是薰衣草天然的伙伴,它们颜色相近,朝夕相处,心心相印。有人说薰衣草的花语是——等待爱情。依我看,她早已不需要再等待了,因为她的爱情之树已经硕果累累。

在一片浩瀚无边的紫蓝色海洋旁,洒满了星星点点的野菊花、向日葵、野椒薄荷,还有密如春雨的芍药、鲜红浪漫的玫瑰,香溢万里的百里香……薰衣草花田,宛如一个巨大的紫色星球,其它杂色花草成了它的卫星。众星捧月,蔚为壮观。

横山苍苍,柏水潺潺。北接彭州,西邻青城。

妈妈农庄,宛如天府之国的一颗蓝宝石,吸天地之精华,纳百川之灵气。无需刻意化妆,只要走进农庄,披上婚纱,带上相机,顷刻间让羞涩少女倾国倾城,让风华少年风度翩翩。在绿水青山的见证下,一对对有情人温情脉脉,缱绻缠绵。

六月的乡村,是播种爱情的乐土;六月的战旗,是催人奋进的闪电。

在清泉叮咚里,听见了西汉杨雄的《甘泉赋》,荡气回肠,名传千古;在鸟鸣啁啾里,窥见了北宋画家石恪的《帝仙对弈图》,狂放不羁,笑傲江湖;在群芳争妍中,看到了望帝养蚕、鳖灵治水的身影,桃源开盛世,水上育琼瑶。

杜鹃轻唱,割麦插秧。仰望苍穹,对古蜀先贤的高风亮节油然而生敬意。赞杜宇之贤仁,效丛帝之勤勉;禅让传美名,尧舜有遗风。

漫步锦江绿道,看路边梧桐林立。凤凰远去兮,但变脸的戏剧仍在树林间上演,把蜀韵川味演绎得淋漓尽致。眼前俨然升起一幅幅古代三国画面,周瑜赤壁大战、诸葛亮六出祁山、姜维九伐中原……

这里的绿道与众不同,一字长蛇阵,气势如虹,蜿蜒向前。

凝眸远眺——路面被一弯柳剑从中间剖开,左边彩练披肩,右边素面朝天。几个不谙世事的小顽童,在绿道上面恣意追逐、嬉闹,陶然忘返,不知春秋。触景而伤怀,睹物而思乡,不禁倍感童心之可贵,青春之易逝!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乡村十八坊如天仙下凡,亦真亦幻,若即若离。

伫立在篱笆外面,掏出手机摄影,企图留住瞬间芳华,定格这永恒的黄昏。轻轻抬手,果断拂去满身的落叶、风尘,也掸去久负在肩的烦恼和疲惫。

桃花十里,此时此刻,我只想取一瓢饮!

唐代崔颢诗云: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归途中,耳际传来天籁之音。

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

是的,我们的家乡,也在杜鹃花的胸膛里,在天府母亲的心坎上!

冰泉,原名蔡胜兵,男,汉族,70后,安徽安庆人(现定居成都)。大学本科,民盟盟员;资深律师兼作家、诗人,已有十余万字原创诗歌、散文及小说在各类文学纸媒或网站公开发表,如《德州晚报》《黄河文艺》《现代诗美学》《西岭文学》、江山文学网、四川嫘祖文化论坛等,偶有诗歌、散文和小说获奖。诗观:诗歌是灵魂和现实的镜像,从写诗中重新认识自己,并挖掘深藏于生活中的美。

3. 马勺风波(小说)

文/张德茂(甘肃)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过了二十三,离过年就没几天了。不知不觉,到了年关。

凌晨五点钟起床是李国华妻子的一贯作风。她虽年近花甲,干家务活并不比年轻人差多少。她每天打点着家里的里里外外的事情。马上要过年了,手头上的事更多了。早上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扫厨房里的卫生。掏灰,扫窑,去除灶台、案板上的污垢,够忙活得了!

李国华有三个子女,儿子最小,两个女子都先后出嫁。儿子在外地上班,虽说也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但还未娶到媳妇。

李国华任铁道兵多年。自古忠孝不能两全。父母已至耄耋之年,百病缠身,只与形形色色的药包打交道,家庭重担完全压在了李国华妻子的肩上。李国华的老母脚腿不灵,步履蹒跚,但还是赶过来给儿媳帮衬着做点家务, 忙着刷洗锅瓢碗勺,够细心了,连束之高阁、封存许久的破木瓢(有些地方叫“马勺”)也不放过,小心翼翼地清除其中的灰尘。

李国华的妻子心急火燎地埋怨道:“哎呀,颇烦死人了,还收拾那东西干啥?已经没有用了,快扔掉它!”李国华那放假回家过年的儿子也在一旁调侃道:“那是奶奶的一件难得的宝贝,哪能舍得丢弃?”这些刺耳的话,把老人气得够呛,涨红的脸庞犹如一个燃烧正旺的火球,也不分辩,依旧埋头清洗破旧的马勺。

说起来这只马勺还有段来历。李家曾是十多口人的大户人家,秉承“耕读传家”的祖训,世代以农耕为本,日子过得还算平稳。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李国华“呱呱”落地了!那时正是全国大面积遭受严重自然灾害的困窘时期,国民经济举步维艰,人民生活如履薄冰。当时,李国华的祖父,年逾五旬,身体还算硬朗。他饱读诗书,有“先生”头衔,既教书又料理庄稼。在治家方面也算内行。他深知,家口越大,日子就越难过。变大家为小家是摆脱穷困潦倒的最佳途径。于是他率先提出分家另过之事。

在家庭会议上,大家纷纷表示赞同。可是,这毕竟是家务事,说得容易做起来难——清官都难断个家务事呢!可喜的是,人人参与,民主协商,分家最终还算顺当。祖父母连同叔姑们为一家,李国华及其父母是一家。叔叔姑姑们还都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年龄,祖父母自然还得多劳心。

分家,自然牵扯家庭财产的分割问题。祖父亮着他一贯的大嗓门,对他的儿媳说:“咱们过的是穷日子,历来缺吃少穿,手头上没有余攒,就这些折筷子烂碗,你们就随便挑选吧!”向来言听计从的儿子回应道:“我们人口少,拖累小,我们只要一口吃饭锅就行了(其实是三足两耳的小锅)。”在祖父母的再三劝说下,两只黑色粗瓷大碗(俗称“老碗”)、一张半新半旧的条桌、一口年代久远的水缸成了李国华他们一家三口人的家当。五孔窑洞,李国华家占一孔。家就算分好了!

有一天,李国华的母亲自言自语说:“锅台上舀水没家具,得添置一只马勺。”父亲听了没有马上表态。母亲显然很不高兴,压住火气接着说:“就请个木工来凿个木质的,划算,实用。”事实上,在当地还真有这方面的能工巧匠哩!父亲欣然同意。几天后,一只崭新的柳木质的马勺就屈尊来到小李家,一家三口欢呼雀跃!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转眼,这只木质马勺在李家辛苦了半个多世纪。随着时间的推移,前几年,它不得不退出家庭的历史舞台,代替它的是各式各样不同质地的马勺了。算时间,这只马勺正巧与李国华同龄。 它像是国华母亲的一个孩子,从一个幼稚、孝顺、乖巧的孩子,到现在,也是一位饱经沧桑、风烛残年的老人了:勺头周围已经开裂漏水,边缘一侧还出现了一个较大缺口,勺把更是瘦骨嶙峋!英雄无用武之地了!在家庭成员中,有人嫌弃它,有人鄙视它,有人指责它!唯有李母对它情有独钟,敝帚自珍!多年来,李母总是与它不离不弃。

两年过去了,儿媳总算理解了婆婆初衷。婆媳间的矛盾解决了,和好如初。马勺的风波从此得到平息!

茶余饭后,有时还听到儿媳故意调侃婆婆说:“妈,那只破马勺我给扔掉了哦!”婆婆回应道:“不会的!你现在也很疼爱它呢。”此时此刻,大门前两棵老槐树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门楣上“家和万事兴”五个镏金大字更显得苍劲有力!

张德茂,男,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甘肃省庆阳市环县人,爱好文学,曾在省内外有关刊物及微信平台上发表过数篇诗词、散文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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