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象主义对音乐的启示(六)
人类一思考
上帝就发笑
人类不思考
上帝都不屑一笑
音乐的大地离不开音乐的世界,因为声音本身是从音乐家使用的一般存在闭环中涌现出来的;音乐世界也不可能脱离声音这个“大地”独立存在,因为开启音乐世界必须基建于声音的创造,即音乐作品的创造。如果说在“世界”(或情感)与“大地”(或形式)的争执之间一定要找一个诱因,那便是音乐作品,它基建于声音,开启世界。
大地和世界指明了一种显现(Geschehen),即诗意真理在艺术作品中的显现。海德格尔认为:“艺术就是真理的生成和发生。”在音乐创造中,真理的生成和发生“是通过诗意创造而发生的”。诗(Dichtung)让所有音乐在澄明之境中道出自身,犹如在真理之泉汲水。“(海德格尔《林中路》)艺术的本质是诗。而诗的本质是真理创建(Stiftung)。这里‘创建’有三重意义,即:作为赠予的创建,作为建基的创建和作为开端的创建。”
当然,这里所说的“诗”不局限于文学作品的诗歌创作,而是一种广义的“诗”,是“真理之创建”,音乐创造亦是真理之诗的创建。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这部交响作品绝不只是一堆声音,更是指明诗意真理的发生。《第九交响曲》主题来自席勒的《欢乐颂》。“席勒的诗作效仿了典型的颂歌形式,以诗节与副歌相互交替。这样的划分将全诗的两种意象形式包容其中:第一,意象描绘了一群友人把欢乐当作心灵和道德的状态加以赞美,属于酒神的欢庆;其二,意象以合唱的形式拓展了诗人的想象空间拥抱全体人类,渴望通过人的欢乐抵达居于浩瀚星际的上帝。”(列维斯·洛克伍德《贝多芬:音乐与人生》)
音乐通向诗,诗又如何呈现,或者说诗是通过什么途径成为诗呢?海德格尔后期的思想发生了一个重大的转向,他认为能呈现出诗的方式是语言。他在《关于人道主义的书信》中写道:“语言就是存在之家,是为存在所居有、并且由存在来,贯通和安排的存在家。”既然语言是“存在之家”,至此语言也就获得了哲学上的意义。
所以海德格尔艺术现象学的还原之路是首先把艺术还原为艺术作品,接着又把艺术作品还原为具体存在者。对存在者的追问中,海德格尔看到了艺术作品有“大地”和“世界”两个特征。“大地”和“世界”的争执指明了真理的发生。“作为存在者的澄明和遮蔽,真理是通过诗意创造而发生的。”而诗又是在澄明之境的如是说(die sage)…按照海德格尔的思路,音乐的存在也是通过语言的如是说得以阐明,音乐结构也是一种语言的结构。但与其说音乐通过语言在诉说,不如说音乐本身就是语言,这种语言把声音从纷繁、混乱的遮蔽状态中拯救出来,让其在澄明之境中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