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为啥吃羊肉？
作者 ▏平叔
年底事多，原本写给冬至的一篇文章因故拖沓，也就只能在今天推出了。
也许是庚子年更冷的原因，今年的冬至比往年来得要早一些，提前了一天。但无论迟早，都不会有太大影响，因中国的节日，其核心价值都是一个吃字，至于吃什么，当然会有自己的讲究。对于四川人来说，冬至的美食要点就是吃羊肉、喝羊肉汤。
关于四川人为何在冬至非得要吃羊肉，而不是像大多数地区冬至吃饺子的问题，我一直想了很久。我觉得中国的每一个节日和民俗的一些特点，似乎都要和某个历史大人物牵扯上点什么关系才对。我相信这个逻辑是符合中国文化特色的，即便是偶尔有些不成立，也不要紧，反正那些死去的历史大人物肯定是不会再活过来的，也就没有机会翻身站立予以否认。
冥冥中觉得，关于冬至吃羊肉的习惯，应该和汉朝开国皇帝老刘有关。
老刘就是刘邦。
通常打天下都会有一段比较煎熬、饿得心慌的时期，于是一定就会有一道吃食让人毕生难忘，我喜欢称其为革命伙食。比如朱重八的珍珠翡翠白玉汤，比如井冈山的红米饭南瓜汤，等等。
同样，刘邦也有一道革命低谷时期的美食——羊肉汤。那天，刘邦大约是饿心慌了，于是心腹猛将樊哙就整了一碗羊肉汤端给刘邦喝，估计上面顺便还漂了点香菜末……一股香气飘来，刘邦透过羊肉汤冉冉的迷雾，一看居然是可以即将开启的“羊荤”，顿时心中大喜，接过汤碗就狂啖起来，直把那一碗羊肉汤吃得个荡气回肠，一干二净；期间鼻涕与口水横飞，香气共骚气一味。
据谣传，那天的刘邦对羊肉汤是赞不绝口，还问了樊哙一声，能否再来一碗？
那天，刚好是冬至节。
也许是借助了这碗羊肉汤的能量，刘邦的革命终于成功，汉朝建立。
刘邦如愿当了皇帝。
大约是“每逢冬至倍思羊”，于是冬至吃羊肉的习俗就这么从西汉一路相沿而下，一直就到了今天，终被四川发扬了光大。不仅如此，喝羊汤还名正言顺地列入了四川地方习俗，颇有些玉林狗肉节的意味。
但我估计当了皇帝的刘邦，对那碗羊肉汤已经不怎么感兴趣了。虽然星星还是那颗星星，羊还是那只羊，但人却不是那个人了。开国皇帝卸磨杀驴的传统，被刘邦操作得很利麻。韩信等都以图谋造反的罪名被杀，樊哙虽然因是吕后的妹夫而幸免被杀，但刘邦总归是给陈平下了“尽快把樊哙的头取来”的诏命的，理由依然是图谋造反。
刘邦在这个诏命下达时，当年那碗羊肉汤带来的同志间的情谊和热度，连同新朝建立后的一团和气，早被挥发得一干二净了。
这算不算是这碗羊肉汤和一个地方习俗的历史？其实算不算都无所谓，毕竟是闲谭嘛。
龙门阵摆得远了，还是把话题扯回到羊肉汤的味道上来。
我其实想说的是，冬至羊肉汤的味道真的那么好吗？为啥子冬至非得是吃羊肉而不是吃鸡吃鸭吃大鹅？这个问题不弄清楚，估计2020年就过不伸展。虽然没得几天了。
从技术层面上分析，我觉得吃羊的问题根源还是应该在樊哙身上，是他宰了那只羊。
樊哙在跟刘邦厮混之前，他的职业是不多于受眼下的爱狗人士待见的，樊哙一直就是靠杀狗为生的。
我坚持认为那天樊哙本来是想给刘邦整一碗狗肉汤的，由于所处环境实在找不到狗了，无奈之下，樊哙才向温顺的羊下了毒手，最终使得冬至节成了千万只羊的受难日。
的确是有些悲哀，这世界从来不乏爱狗人士，却好像从来没有爱羊人士，没有谁愿意站出来替羊喊声冤。
哪怕是一声。
遥想刘邦喝羊肉汤的那天，作为庖丁出身的樊哙，解羊如解狗，利麻求得很。也算是刘邦有口福，那替狗而被杀的这只羊，既有狗肉的鲜美，还能有狗肉所不具备的其它滋补功能，况且一但与香菜打个组合，那汤的味道的确无与伦比。
这也许是樊哙这个屠夫屠羊之前所没有想到的。
其实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碗羊肉汤是樊哙自己做的，还是在刘邦的指点下完成烹饪的？
我倾向后者。
不是说治大国如烹小鲜嘛，也许只有像刘邦这样的，才深谙羊肉烹饪茆翘。
刘邦当了屠夫打下江山，洗干净手上的血，摇身一变做个治理国家的大厨。完全符合老子的叙述，这是治国之道。
刘邦吃的羊肉汤的味道究竟好不好，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刘邦已经说好吃了，就得大家一起说好吃。
未必你樊哙还能把羊肉换成狗肉？
一个节日和民俗，只要和皇权沾上了一点关系，即使它是一堆臭狗屎，你也得连连称赞。
啊，真香。
于是为了这一碗羊肉香，多少羊儿从此横刀受死，追根溯源，樊哙是功不可没的。
可是，当年幸运逃过樊哙一刀的那只狗，接下来也没活安生。
贵州闻名于世的花江狗肉，据说是源于三国，流传至今，已经登上中国地方名吃的大雅之堂。在花江镇，形成了“花江狗肉一条街”，加上遍布各地的“正宗花江狗肉”招牌，大有星星之火要燎原的架势。从三国吃到今天，算算，有多少“中华田园犬”死于樊哙后代的屠刀之下？
无论是炎热的夏天，还是寒冷的冬天，人们都以过节的名义，频频举起屠刀。
夏天，是狗儿们受屠，羊儿们惊心。
冬天，该羊儿们受屠，狗儿们受怕。
但不管怕还是不怕，我大四川冬至里的羊肉汤，一定是会世世代代继续喝下去的，这就是文化传承的力量。至于那只挨宰的羔羊，终归是一只羔羊而已，不用让人类有太多牵挂。
最后说到大四川冬至吃羊肉的真正历史，其实没那么复杂。
我发自内心的认为，这应该和刘邦与樊哙的这段传奇没半毛钱关系，真正有关系的，应该是天府之国阴冷潮湿的天气。寒冷，给了人们以御寒与养生的名义吃羊肉。不过这倒是很符合阴阳之道，比起那些纯粹的喜欢吃狗肉的风俗来讲，显然要理直气壮得多。
和皇帝刘邦没得关系是对嘞。因为我们四川人历来淡泊，不争名分，不依托皇权，只要实际。冬至的节气里，只要有羊肉吃，有羊汤喝，一切就是安逸嘞！
管它是不是地方习俗，管它众生是否平等，管它九道轮不轮回。反正冬至的羊肉汤，一定是要整起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