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新视野】‖【散文天地】‖第8期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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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天地】

最后的村庄

文/碧小家(新疆)

记得三年前，我第一次住进木垒东港大酒店时，突然间发现，这个新疆东部小县城与其它县城不同，一出酒店大门，面对的便是麦地。没有哪个县城，与村庄大地贴得如此之近。

然而，三年后，我再次住进东港大酒店，推开窗户望去，原来那些可爱的麦田已被楼群占据了。

我走出东港大酒店，朝北走了几步。路东是十几座正在建造的楼群，路西的沿街尚稍有几间服务性的修理铺等平房；而深入几步，几条沙石小巷便直接伸向村落。原来，村落还没有退远，它就躲在楼群的后面！

这个村落，以干打垒、萱麻、小菜园子、牧羊的老妪等标志着其原始状态。

我突然间感觉到，这个三年前还完整的村落，已被城市建设的大兵团击打得残缺不全，满目疮痍。它像流寇一般，在大兵压境下节节败退，没有一点反抗能力。

我踮起脚尖，伸颈探脑，目光越过干打垒土墙，想在村落的院中看到些什么。院中空空如也，有点荒凉；也静悄悄的，不见炊烟，不见鸡鸣狗吠，更不见有人走动。我弄不清，院中是无人居住，还是屋主人正在沉睡？

我想，他们是在沉睡。

如果他们在沉睡，那么，他们的睡姿一定是蜷缩的。他们会在梦中辗转反侧，翻来覆去，睡得不踏实。他们会在梦中不停地翻身，不断地叹息。那些哗啦喧嚣的机械声从楼群那边传过来，侵入村里人的梦中，使其梦也变得嘈杂又不得安宁。

昔日清晨的宁静，被建楼的机械声打破，那些混乱嘈杂的声音就这样侵入到他们每一天每一刻的日子里。

清晨，他们不再早起。

早起，已不再有任何意义。因为，没有一块地，再等着他们去翻耕；没有一畦麦田，再等着他们去播种或收割。而庄稼地里长出来的楼群，更无需他们去经营和操心了。他们多睡一会儿，就会多做一阵童年旧梦。在梦中，他们时而会听到汩汩流淌的小溪声，时而会听到鸡鸣狗吠声，时而会听到麦子的摇曳声，时而还会看到炊烟升起的袅袅之态……

清晨，他们一定起得很晚。

我可以想象到，晚起的他们会睡得两眼浮肿，他们会打着一个又一个的哈欠。他们走出屋门，再也看不到辽阔的田园，他们的目光视野被楼群堵了回来……

村落的人，已失去了早起的精气神。

昔日，每天清晨，天刚麻亮子，村里人便急急地从炕头翻起，穿好衣服，拿起镰刀或锄头，牵着毛驴，赶着牛车，走出院门，走过寂静的村道。所有的人畜在晨曦中的村道上留下了杂沓作响的足音。他们翻过坡梁，去侍弄土地，或收割麦子，把一天中该干的活儿早早地干完。

即使晚归，有了村道指路，他们也从未迷失过方向。被月光照亮的村道总能引领他们一步步回到自己亲切而温暖的家。

而如今，它被现代楼群一口一口地吞并了。中国，有多少村落，就这样被楼群吞没。如果有一天，连中国大地上的最后一个村落也消失了，我们还能生存下去吗？

我在村落转悠时，唯独看到一位老妪赶着几只羊在放牧。夜里一场大风，竟然把一棵榆树刮倒了，羊儿正围着倒下的树吃着树叶，周围有萱麻在摇曳。远远近近，可看到村落家家户户暗红油漆的大门紧闭着。我希望有缕炊烟升起，有扇大门被人推开，从门里走出一个人来，以此证明，这个村落不光有老妪在坚守，还有更多的人也在守望着。

我希望每个屋中都有人。

我怕惊动他们的梦，便步履轻轻地走过村庄。还是让他们多睡一会儿吧，他们一定有很多梦没有做完。

又一天，我在木垒街道上看到了几个孩子玩耍着民间游戏髀石的情景，健康快乐的天性从他们的脸庞绽放了出来；我在平顶山上看到了万亩旱田；我在菜籽沟看到了世界上最优美的村落……

这一切，让我感到很欣慰。社会的物质文明总是快速发展的，但保留下来的，不是落后的建筑，而是优秀的文化。

因为，我感到，在中国大地上，对农耕文化破坏力度最小的、能保持人类天性的，依然是木垒。

也许，中国大地所有的村庄都消失了，木垒的村庄犹在！

作者简介

碧小家，本名白福成，中国作协会员，新疆昌吉州作协副主席，北庭历史文化研究会副会长。

曾在《散文》《散文·海外版》《散文选刊》等报刊发表散文、小说等近百万字，完成丝路北道文学、文化作品130余部，已出版《逃跑的麦子》等作品30余部；有作品获中国散文学会“新视野”散文一等奖，还获得《人民文学》《天涯》等杂志举办的文学奖20余次。

作品入选《初一现代文阅读》教材、全国各类初、高中语文试卷，以及《中国西部散文精选》《中外散文精品选》《华夏散文精选》《散文百家选》《世纪末散文随笔选》等文本中。

推荐语：

现代文明吞噬着的，是传统文明还是历史的约束？作者通过对比的手法与独到的眼光，写出对“加快推进城市化进程”所带来的破坏关注和深切的担忧，从而衬托出作者对古老纯朴民风以及和谐田园生活的渴望与呼喊，让人读后陷入沉思！（金铭）

站在年尾

文/史慧清(山西)

站在年轮的末端，看着岁月列车轰隆隆驶过，又渐行渐远，如同读一本长篇巨著，不愿掩卷，却轻轻释怀。

二〇一八年的每一个晨昏，都如那缓缓升腾的炊烟，终将随风飘散，无影无踪，了无痕迹。苦也好、乐也罢，所有的爱恨纠葛、是非成败都将在或粗砺或绵柔的指尖流逝，成为过往。

我是一个重情之人，与改革开放同龄，会因夏花绚烂而欣喜，也会为秋叶静美而感伤。四十年光阴，在日新月异的新中国、在翻天覆地的大变革中，每一天我都深情而幸福地活着，没有饥寒交加的童年，在烂漫无虑中长大。年轮就在幼时渴盼穿新衣戴新帽、在一直未变的热爱一切美好事物的向往中，一圈圈增加，直至现在。如同二〇一八年的网络新词——中年少女，年龄资深内心纯真地活着。

二〇一八年改革开放四十年，是个有着里程碑、有着重大意义的年份。从温婉秀丽的江南小城到朔风凛冽的塞外，纪念四十年改革开放的活动此起彼伏，单位上市二十周年的庆典也如火如荼。虽几次提笔想写写沧桑巨变；想写写伴随老妈半辈子的缝纫机、伴随老爸那早已没尾巴的自行车；想写写生活在企业这个大家庭里我们小家的柴米油盐苦辣酸甜，但终因种种琐事而搁笔。四十年国家巨变，我做为茫茫人海历史变革中的一粒尘埃，认认真真过好每一天、珍惜生命中每分每秒，便是对时光、对这个时代最好的报答。

在我的世界中，二〇一八年没有夏天，四季轮回中唯缺了夏。这一年因为没有了夏而变得刻骨铭心。没有衣裙飘飘的优雅，少了过往岁月中挥汗如雨的拼搏与奋斗。更多的时间我只是呆在自家的阳台上，忍受着病痛的折磨，穿着春装远远与夏隔河张望；看着窗外的飞鸽自由飞翔，看它旋转的舞步，看它恣意地挥洒；看着花开雨落，遥望月升星稀，痛楚一点一点地揪扯着脆弱的灵魂，裂开了口子渗出了鲜血。我失意而落寞，无法接受却又无可奈何。多少个夜晚大睁着眼看着肉体与灵魂撕打，自己无力抬起手脚，像深陷深渊的猎物，面对生命中的一切意外，无法取舍彷徨无助。痛梦把日子撕扯得修长，空洞的灵魂没有任何色彩，多少个日子在无限纠结中度过。

“得之坦然，失之淡然”，虽是常话，却让我在二〇一八年一场心灵与肉体的漫长搏斗中渐渐开悟。心灵渐渐趋于平静，能慢慢接受生命中所有的遇见，悸动也好、失望也罢，快乐也好、痛苦也罢一切随缘。再读苏东坡的“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是何等一种人生境界！终于明白人生风雨本是常事，事事如意都是期许。于是时光也变得如同村边小溪缓缓流淌，日出携幼童沐浴阳光，日落之后临窗作画听雨，倒也体会出慢时光里的惬意与宁静，体会到慢时光里亲情的温暖，悟出健康便是一切幸福来源的真谛。

二〇一八年像所有的年份，同每个人一一握手再匆匆道别。这一年读了两三本好书、交了三五朋友、做了些小事、悟出一点小道理也算一些收获。烦心事痛苦事到此别过，让它随风而逝。做为一个普通人，小到家人平安、工作顺利，大到国家昌盛、国泰民安是永远的祝福，岁岁年年不会变！

二〇一八年的大幕将要缓缓拉上，腊八粥的粥香也将渐渐远去，街上的大红灯笼早已高高挂起，年的味道愈来愈浓。金狗辞岁福猪即来，不管是虚拟的网络空间，还是真实的现实世界，二〇一九年的脚步都变得愈来愈近，有点迫不及待。我有些小慌张，怕时间走得太快，跟不上它的步伐；也有些欣喜，期待未来岁月静好！一切安祥！

作者简介

史慧清，女，70后，山西晋城人，现居朔州。年龄资深内心纯真，喜文字不求精进，爱读书不求甚解，有文字散见纸刊。

推荐语：

读这篇文章，有一气呵成、构思严谨之感。辞旧方能迎新，在日常的点滴之中说明一个道理：得之坦然，失之淡然，方能一切顺心。(长河落日)

要有多坚强，才能将你遗忘

文/风继续吹( 湖北 )

秋已浓，风渐凉，你是我牵挂的远方；夜已深，人惆怅，你是我眉弯的忧伤。好想，在人生的栈道上，把丝丝卷卷的心殇转嫁给飘浮的云儿，自由地风摆，消逝在尘封的流年。好想，剪断旧日的牵牵绊绊，做成一页书签，夹在经年的诗卷，找一个不为人知的小院，小心存放，当我老了，当漂泊的脚步不再向前，再拿出来慢慢翻阅，看两朵泪花的盛开。

曾经的心海，塞满爱的箴言，你说爱我到天崩地裂，日月无光，让我活在每一个幸福的明天。我采摘你给的柔情编织五彩的衣衫，枕着满满的甜蜜进入梦乡。岁月静好，明媚浩荡；日子，洒满了阳光。在爱的甘露里，我如花绽放。为你，不需要拼凑月光，打捞唐诗宋词的平仄，书写爱恋的诗行。

我放弃安稳，毅然决然地选择和你去流浪，奔赴有梦的远乡，跋山涉水的荆棘里，我没有觉得苦和累；沿途的风景里，有你就有前行的勇气。

一程山水一程歌，沐浴阳光的温暖，晾晒未央的寒凉。我的眉睫跳跃你如水的目光，两两相望，劳顿之苦荡然无存。爱的力量可以击败人生道路上所有的屏障，有爱的日子，风轻云淡，花好月圆！

有你的护佑和疼惜，一个个平凡的日子充满了生机。“三千弱水，只取一瓢”，万千纠结此时幡然醒悟，你就是我此生唯一的等待，不管青丝暮雪，时过境迁；我永远是你灵魂的伴侣，相思云霄外，相守不分离。我和你，守着清浅时光种植这片爱情的温床。

那一天，黄昏晕倒在山脚下，你和黄昏一起晕倒，再也没有醒来。我和你，被生生隔绝在两个世界，我无法言说这是怎样的疼痛，心裂成很多个碎片，无数支利剑刺穿胸膛……

是不是这漫长的人生路上，我注定要一个人流浪？一杯相思苦酒，我要独自饮下？人生的相遇有几种：要么陌生，要么熟悉；要么缘浅，要么情深；要么相依，要么背离。而我和你的缘分，是哪一种？

如果有来世，我和你一定要长成两棵树，相互支撑，相互偎依，没有分离，没有疼痛，一起抵抗风雨，一起迎接朝阳，你的世界是我，我的世界是你。

但如今，这余下的光阴，我要背负沉重的相思痛一个人孑孓前行，想忘不能忘。你的声音总在身后回荡，转身，却再也看不到你如水的目光；我的眼睛，却泪如雨下。我不知道，以后的年月，我要有怎样的坚强，才能将你遗忘！

作者简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