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当代系列4:亨利·米修

法国当代系列:亨利·米修

亨利·米修(Henri Michaux 1899-1984),法国诗人,画家。借助东方神秘主义与迷幻药进行颠覆性写作,其诗歌直接呈现个体的潜意识与神话原型,语言不再是表达或修饰的工具,而成为映射另一种维度的存在的镜子。

1927年发表第一部诗集《我曾经思维》,引起文坛瞩目。后发表过许多自由诗和散文诗作品集。一生经历了四种“游历”:一是实地旅游;二是内心空间的漫游;三是想象异国的畅游;四是麻醉品王国的神游。其诗作充满幻觉和梦想,用词平常但含义丰富,激情饱满。主要诗集有《夜晚动荡》《褶裥中的生活》《骚乱的天限》《沉寂的日子》等。1965年被授予国家文学大奖,但拒绝接受。1927-1939年周游世界各地。

疯狂的白——亨利·米修和他的诗

作为诗歌鬼怪大师的亨利·米修,难能可贵地在法国诗坛上留一条白色的阴影。这条可怕的阴影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就像吸盘一样吸引了无数亟待拯救的灵魂。我目睹的是一个目光咄咄逼人、脆弱、贫血和食欲不振的北欧人,他在艺术上的骇俗之举给法国诗坛带来了空前的骚动和尴尬。我想象他全部的愤怒和疯狂都从他扑朔迷离的手指上呈现出来。

亨利·米修1899年生于比利时纳姆尔城的一个小康之家,祖籍德国,远祖却是西班牙人。米修从小非常冷漠,厌食、不爱游戏、骨髓里造不出血来,过着隐秘般的生活。而出人意料的是他的智力却异常发达,过盛的精力使他整日眈于梦幻。他的梦幻在疯狂中驰聘,显得夸张、鬼怪和咄咄逼人。这种不着边际的骑士式的梦游,恰恰成就了米修不同寻常的人格情怀和诗歌气质。

米修一生经历了四种“旅游”:有实地旅游、内心空间漫游、想象异国的畅游和失常天国的神游。他50年的漫长的梦游带来了包括《来自深渊的体验》《厄瓜多尔》《人的领地》《内心空间》等在内的40余部作品。1965年他被法国授予国家文学大奖。

米修的诗中充斥着神秘的焦虑和绝望的幽默。读他的诗,我始终感到一条白色的妖带缠裹着诗人的身心。这疯狂的白集怪诞、恐怖、夸张、智慧于一体,构成了诗中的阴森景象。“陆地远远隔开,遥遥分离,一分为二的陆地掘就了我们的圹穴、歌唱垂死挣扎的双手松开了,失败的帆船乘风驰来”(《缓慢》)。他在诗中大胆使用想象,并有意使想象脱离现实,在意象的奇特组合中挖掘出神秘的诗意,使诗歌呈现一种虚无怪诞色彩,你只能听到呐喊、诅咒,发现他种逼向反抗之路的“暴力行径”,“这是一个狂热的下午,一个永恒的时刻,如人的声音,身体窒息了饥饿细菌的呻吟,这是一个时刻,其他的分秒卷入其中”(《我的生活停止了》)。诗人认为,生命即是创伤,他需要倾吐痛苦,对现实进行嘲弄。于是,我又看到他愤怒的眼中那种疯狂的白……

这“疯狂的白”源于米修自创的一种诗歌“驱魔法”,即利用语言和情感的暴力使诗歌的境界获得一种本质升华,它远离人群,接近天国,给现实以迎头痛击。他在他的一本诗歌集的序言中说:“驱魔,这强有力的反击,羊角凶猛的的攻力,是被囚禁者唯一所能的真诗,在伤痛和黑念头之处,插入无限的狂热,饱满的暴力,结合文字的敲击力,使恶渐渐消融,代之以轻盈、魔媚的圆体——美妙的境况”,又说,“我的驱魔,利箭般的飞腾、激越,几乎超越了人性,似炮塔,形成了被压抑物电一般地闪现,又被美妙战胜的特定时刻”。

米修的鬼怪诗风,始终遵循着他的那种“想像把人类精神插入实存”的美学原则,这得益于中国的哲学、戏剧、绘画和音乐。他崇尚老庄的“无为而治”“无为无不为”的东方神秘智慧,曾怀着极大热情游历中国,写下长诗《蛮子游中国》。他对中国的评价是“在哲学上、生活上,寻求处于生命的根底层次”,中国的艺术和哲学加强了米修“内心空间”的张力场,使他的诗从另一个层面上向神秘的领地挺进,去实现他的“驱魔”意义。

亨利·米修把他全部的爱都渗透到诗的空间,因而他很难在这个世界上找到自己生存的位置。晚年的米修写作逐渐减少,精力放在绘面上面,在他的面板上总是出现一种“既不熟识,又绝不陌生”的疯子的脸、罪恶的脸、意志的脸。这些轮廓模糊的脸面“给人以虚幻的印象,成一个简单的面具,其后飘逸出一个翻腾、浓缩、酝酿在不堪忍受之极限的另一个脸,如群狗狂吠的表情苦苦寻找出路,在固定的面孔之后……”(《对绘画现象的思考》)。米修的绘画仍然将他的怪异、神秘、疯狂的艺术风格一以贯之,这种法国艺术史上的唯一的“驱魔”行动持续到他寿辰的85岁后才得以消失。“绝对的白,超过一切的白,从天而降的白,毫不妥协的白,排除一切的白,疯狂的白,愤怒的白……”(《服用的麦司卡林》)

《信》

我从曾是明朗无比的国度写信给你,我从一个裹着阴暗大衣的国度给你提笔。 

这么多年了,我们都还活着,活在降着半旗的塔里。 

唉,夏日,中了毒的夏日! 

从此以后,记忆总是深陷于那一天,停滞不前。 

钓在钩上的鱼无比地想念水,无比地想念,这难到不是很自然吗? 

在山坡的最高处,长矛当胸穿透, 

从此,生命再也不成为生命,那个冲破神殿大门的一刻。 

我们相互询问,不知如何是好,我们谁也不比谁知道得更多。 

这个人手足无措,那个人狼狈不堪,所有的人都心慌意乱。 

平静消失了,智慧不比一口气更持久, 

告诉我,有谁在脸颊上挨了三支箭还能装作若无其事? 

有些人被死亡带走,有些人在监禁、饥饿、流放与不幸中沉沦。 

寒冷如军刀穿透了我们,卑鄙与阴险也在我们之中降临。 

在这块土地上,还有谁能够承受抚心的欢吻? 

我与酒相会是一首诗,我与女人相会是一首诗,天与地相会是一首诗, 

但我们听到的诗却麻痹我们的领悟。 

大痛中唱不出歌,艺术如青玉的斑纹嘎然中止, 

浮云飘过,岩石的般云,桃子般的云,而我们也如飘过的浮云,填满着痛苦的徒劳的力。 

我们不再喜爱白天,它咆哮的厉害,也不再喜爱夜晚,它被忧虑所包围。 

万籁只叫人沉落,没有一丝声音给人以依靠。 

我们的生命有如我们苍白的脸孔,疲惫。    

世事很重,夜也重,但重又如何呢? 

千万颗星星也照不亮一张床。知者不再知,他们随车而颠,随轮而转。 

“保留自己于自身?” 

别妄想了,而孤独的房屋不能独存于鹦鹉横行的小岛,坠落中可鄙现出原形。 

纯粹的不再纯粹,露出的是固执与憎恨。 

在坠落时的尖叫中露出,在鬼魅般的闪躲中露出。但伟大,它从来不出现。 

隐秘的热情,永别的真理,石板的沉默,被刺杀者的痛喊, 

我们的一切不过是冻结的休息和燃烧的热情的总和。我们的路是丧家之犬的路。 

我们未曾在沉默中认出自己,在呐喊声中也未曾,在洞窟中,在异乡人的手势中。 

旷野依旧无动于衷,太阳也不曾在意。 

我们自照,在死亡的镜子里,在被亵渎的印章的镜子里,在滴血的镜子里,在热情拦腰折断的镜子里,在

当众凌辱的污镜里。 

我们重返混浊的源头。

***********************************************

《我从遥远的国度写信给你》

1.

我们这里,她说,每月只出一次太阳,那光还转瞬即逝,哪怕好几天前我们就开始拭目以待。

然而无济于事。天气无情,阳光如此吝啬地守时。

只要有阳光,我们就得赶紧操劳于整个世界的事务,于是无暇彼此凝视。

只有等待入夜才能匆匆相爱,然而,侏儒却不断降生,带来麻烦。

2.

当你行走于乡间,她继续向他倾诉,也许会在路上遭遇一些巨大的实体。

那些山峦,终有一日你只能向它们屈膝。

抵抗只是徒劳,你从此无法前进,甚至只能伤害自己。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刺痛你。如果想刺痛你,完全可以谈论其他。

3.

这里黎明灰暗,她还在说。其实以前并不是这样。我们不知该责怪谁。

夜里,牲口哭号,悠长如同笛鸣。我们满心同情,除此以外还能怎样?

桉树香萦绕我们:平静是一种赐福,却无力守护我们,你以为它真能守护我们吗?

4.

再对你说一句话,或者,只是一个问题。

你的国度里也有水的流动吗?(我不记得你是否告诉过我)它也冷得让人发抖吗,如果真是

这样?

难道我喜欢这样?我不知道。水冷时我们如此孤独。水热时却又是别种滋味。又怎样?我该

如何选择?你又会怎样选择?坦白地告诉我,怎样才能彼此敞开心扉?

5.

我从世界的尽头给你写信。你必须了解。树群总在颤抖。我们收集落叶。它们的经脉繁复得

惊人。又是为了什么呢?它们与树之间不再有任何关联,而我们不必为之烦恼。

生命可以在没有风的世界上继续吗?抑或,一切都只能别无选择地颤抖,无休,无止?

甚至在屋里都存在着这些隐匿的距离,如同随时可能迎面扑来的怒火,如同严苛的生灵,它

们从你身上榨取秘密。

我们一无所见,除了那些可以视而不见的微芥。

无物存在,而我们颤抖。为什么?

6.

我们这里的女人都喉咙紧缩。你知道吗,虽然我非常年轻,另一些时日里更为年少,我的同

伴们也是。这意味着什么?其中的恐怖勿庸置疑。

在另一些时日里,就像我对你说过的,我们更为年轻,所以满心忧惧。这样的混沌也许已被

人利用。有人也许对我们说过:“看到了吗,我们要埋葬你。这时刻已降临。”我们在想:

“确实如此。今晚我们真的会被埋葬,因为他们已郑重宣判。”

那时我们不敢全力奔逃:气喘吁吁地到达终点,一头冲向那条壕沟,没有时间说一句话,没

有呼吸。

告诉我,这一切的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7.

经常地,她还在向他诉说,狮子出没于村庄,它们行走得旁若无人。如果我们不去注意它们,

它们也不会注意我们。

但如果见到一个年轻女子在面前奔跑,它们无意为她的焦燥道歉,不!它们当场吞食她。

所以它们经常巡游于村庄周围,无所事事,否则在其他地方它们也只是打着哈欠。

8.

很久很久以来,她向他坦白道,我们一直在与海洋作战。

极其难得地,海湛蓝而温柔,甚至可以被认为是快乐的。但那从不持久。她的气味早已泄漏

一切,腐朽的气味(如果不是她的苦涩)。

这里我应该解释海浪的行踪。这复杂得可怕,而那海。。。我祈求你,信赖我。难道我会要

欺骗你?她并不只是一个词。她并不只是一种恐惧。她存在着;我向你发誓;人们时常面对

她。

谁?为什么,我们,我们见到她。她从远方而来,与我们厮杀,恐吓我们。

你到来时可以自己见她,你会瞠目结舌。“这。。我要。。。”你不知如何开口,只是被她

震慑。

我们肩并肩注视她。我很明白自己不会害怕。告诉我,会有这一天吗?

9.

我无法离开你,当心中还有疑虑,她说,缺乏信任。我应该再同你谈海。但障碍犹存。海潮

奔涌,却不是她。听着,不要生气,我向你发誓,我做梦也不会欺骗你。她就是那样。无论

千军万马如何高涨,她会在一点沙面前勒马。她多么擅长此道。她多么渴望再向前一步,但

这,已是故事的全部。

今后,也许,有一天她会迈出那一步。

10.

“我们前所未有地被蚂蚁围困,”她在信中写道。它们惴惴不安地全速推动尘土。它们对我

们毫无兴趣。

谁也不会抬起头。

它们的社会拥有所能达到的最高封闭性,哪怕一出门它们就四下溃散。那些深思熟虑的谋略,

什么当务之急。。。都不重要。。。它们只在乎彼此。。。无论在何地。

至今都没有一只蚂蚁向我们抬起头。它宁可被碾碎。

11.

她接着向他写道:

“你无法想象天空上的是什么,不亲眼所见你无法相信。所以现在,那。。。但我并不打算

马上告诉你它们的名字。”

它们气势汹汹,几乎占据整个天空,却轻若无物,它们如此巨大,却只有初生婴儿的重量。

我们叫它们云。

的确,水来自它们,但并非出自挤压,或者重击。这毫无用处,它们其实一无所有。

但是,它们如此坚忍不拔地占据了漫长,宽广,而幽深的空间,它们层峦叠嶂,最终成功地

使几滴雨水坠落,是的,是水。而我们竟浑身尽湿。我们在暴怒中奔跑,因为屈辱的被囚;

谁也不知它们何时会施舍这些点滴;时常地,它们静止数天而无所举动。于是我们坐在家中

徒劳地等待。

12.

这国度里缺乏抵抗寒冷的教育。我们对真理一无所知,当一些事发生时,我们不知所措。

这是当然就是时间。(你那里也是这样吗?)你必须提前一点到达;明白我说什么吗?只要

提前一丁点。你知道抽屉里跳蚤的故事吗?是的,当然。难道你不认为这是真实的吗?我不

知还有什么可说。什么时候,我们才能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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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酷爱游泳》

游泳,你躺在你的胃上。灵魂挣脱出去。她离去,去游泳。(如果你的灵魂离开时,你是站着,或是坐着,或是弯曲膝盖、肘部,各种不同的姿势或位置,都会使你的灵魂在离开时有不同的划动方式和形状;稍后我会证明给你。)

人们经常谈论飞行。不是那样的。她所做的是游泳。像蛇或鳗鱼那样游泳,从未有过任何其他方式。

很多人有这种酷爱游泳的灵魂。他们被俗称为懒散。当灵魂穿过胃部离开肉体去游泳,这么难以形容的解放发生了,一种无我,一种乐趣,一种如此私密的释放......

灵魂离开去游泳,在一间楼梯井里或是街道上,与一个人的胆怯或是无畏相符,因为她与他之间依然连着一根丝,如果这丝线被挣断(它有时非常细,却有惊人的力量要绷断这根丝线),那会是恐怖的(对于她或他)。

当她忙着在远处游泳时,沿着这根简单的丝线,这根系紧人和他的灵魂的丝线,流动,卷起,卷起一种灵质,像泥浆,水银,或是一种气——一种连绵不断的欣喜。

那就是为什么懒散的人是无可救药的。他将永不改变。那也是为什么懒散是所有恶习之母。因为还有什么比懒散更以自我为中心的?

它的地基,是自尊所没有的。

但是其他人却和懒散的人过不去。

当他们在床上时,会有人敲门,会有人将冷水泼在他们头上,他们不得不赶紧召回他们的灵魂。他们看着你,以众所周知的恨意,就是那种最常出现在孩子们脸上的。

*******************************************************

《把我带走,在吻里》

把我带走,带到那快帆船

那古老而温馨的快帆船上

在艏柱里,要不,如你愿意,在浪花里

任我消逝,在远方,在远方

在另一个年龄的车套里

在诱人的天鹅绒似的白雪里

在几只聚在一道的狗的呼吸里

在一簇萧瑟的枯叶

把我带走,在吻里,但不要把我揉碎

在呼吸起伏不定的胸膛

在张开的手掌和他们的微笑

在长长的骨骼和关节的走廊

把我带走,要不就把我埋葬

(译者:徐知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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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君语》

在起风的山顶

在盘绕的公路

在城市附近的村落

在若干淡忘的梦里

在几个蚊虫叮咬的夏天和

瑟瑟发抖的冬天之间

你带我走过这些地方

如今,我们停了

你比我先停下,为什么?

告诉我

还会再一次带我走的,对吗?

《1月3日,坐了一条布思航船公司的小船出海》

……碧,马上,听着,

我回来了,碧,是我,别生气……

小姐,我的爱!

小姐,我的爱!

今晚的空气真冷。

在欧洲有巴黎。

巴黎,说法语的大妓院。

我指望你,来结束。

巴黎……

巴黎?为什么呢?

啊!这次回程有那么多问题。

终于是北方的风。

结束了热带的空气。

北方恨我,它让我殉道。

它也承认。

但是,另一个,热带,它就要逝去,

什么都满足了你,

但温柔地吸你,

抽尽你的血,

当几个月后醒来……结束了……

我以我的方式做回了自恋的那碦索斯。

但我的日记已经让我厌烦太久。

我回来,没有外衣。

这也让我烦恼。

带着耳炎,还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也让我烦恼。

而她,碧,碧,她这一年都做了什么?

我已在此次旅行中多次哭泣。

没有办法;仿佛对我童年的债。我理解自己。

想到我能够这样,非常愉快。

不再被认为是一块反抗和愤怒的老皮肤。

我今天早晨在里斯本读了《时间》。

我的上帝,多么愚蠢。

还有新书。

在法国,反叛者是那么友善,可爱的作家:美丽绝望的女作家,

人们到电影院里去看你们的绝望。

总是那么的雅致。

董强 译

**********************************************

《魔法》('Magie’)

我一直都很烦躁。就做了个尝试:

放个苹果在桌子上。再把我自己放进苹果里。会多安静!

看起来简单。我试了二十年,失败了二十年,不断从头来过。放弃?在这活得混混沌沌的小球面前,我会感到窝囊。也许吧。在底部没什么好想法。

于是,我又想了个对策,和斯海尔德河结合。

我来到了埃纳省,看到斯海尔德河波涛汹涌。许多巨大的船只躺在河流的怀抱中。这河,是条真正的河。

我决定和这条河合二为一。我就整天站在河提上,可总被乏味的景色分神,看来看去。

然后,不由自主地,开始看女人;这个,河流中不行,苹果中不行,大自然里任何事物中都不行。

于是乎,斯海尔德河和许多感触。怎么办?瞬间,我抛弃了一切,来到了……,不是河里,至少不完全是。河不停的流(多不容易),流向荷兰,在那里找到了大海和海拔零度。

还是回到苹果吧。这次,我做了不少摸索和实践;说来话长。离开,不合情理;解释也一样。

不过,就用一个字来概括。一个字,忍。

进入苹果后,我被冻僵了。

一见她,我就想得到她。

为了征服她,我先散布出许多原野。这些温柔、友好、可靠的原野从我眼中出发,向外延伸。

含有原野的想象和她相遇,不自觉地,她在其中漫步,陶醉于其中。

使她安心后,我占有了她。

休息过后,忧虑过后,我又是原来的我了,我的长矛,烂衣服,裂纹又再次出现。

她感到寒冷,知道错看了我的为人。

她离开了,脸上是失败和空虚,像被偷了一样。

难以相信这很自然,并已是众人皆知。我的椅子离办公桌上的台灯不到两米远,我在上面圆睁着眼,经过长时间的努力,终于抛给她一个媚眼,而自己已经缩成一个密度极高极特别的球。

我被周围的证据孤立,有一种奇怪的感受。

我想,只要把床垫裹住全身,无论炮弹还是炸药都奈何不了我。

如果令人忧虑的根源消失一段时间,事情会变得简单。

此时的我,像墓穴一样一动不动。

牙放出针扎我,快穿到鼻子了。可恶!

用魔法?这主意不错,可得把精神集中到鼻子下面。那就失去平衡了!挺犹豫的,目前我正研究语言。

正忙着,蛰伏了三年的耳炎醒了,开始在我耳道深处打小洞洞。

既然走投无路,那就背水一战。反正难以保持现有的平衡,还不如找另一种平衡。

于是,我放下工作开始集中精神。在三、四分钟内去除了耳炎(这是条老路)。而牙痛耗费了我双倍的时间。那地方太诡异了,就在鼻子下。最终,把它们都消灭了。

第一次用会觉得惊奇,其实道理很简单。难点是找到痛的位置。集中精神以后,就向目的地出发(暴躁的人无法集中精神,他会浑身都痛);然后切开它,盯着它,它会变得越来越小,比针尖还小十倍;但千万别掉以轻心,而是更加小心,并把喜悦丢过去打它,直到一点都不痛了。这就是找对位置了。

现在,要静静呆着。辛苦五分钟,就要一个半或两个小时的平静和麻木。这指那些不特别强壮,天分不是特别好的人;另外,这也是我需要的时间。

(由于感染,会有被压迫的感觉,感到有硬块,和刚注射完麻醉剂差不多。)

我现在很虚弱(从前更是如此),以至于不敢让我的思想和其他人的重合起来,因为一旦这样,我的思想就随即投降,被吞噬,完全受其控制;不管怎样,我留了个心眼,就是保持我自己只是我自己。

得益于我这本事,使我的思想和别人的思想没有机会重合,可以在全世界放心的通行。

更妙的是,等我够强了,我就挑战最厉害的人。他想把我怎么样?我已经如此锋利和细致,将来到他面前时,他根本找不到我。

- 于木译,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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