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军原创散文丨明天，你要远行

明天，你要远行

文/相军

今晚的月亮，怎么这么明？远处的山峰清晰可辨，小河的流水更加动听，吱呀呀的老碾絮叨着告别的话语，就连那棵不修边幅的皂角树，也梳妆打扮一番，在月光下露出婀娜的倩影。怎么都变了？变得那样姿态万种，那样温柔多情，那样叫人百看不厌，那样叫人魂牵梦萦。

明天，你要远行，再走一遍这条石子路吧。那是十八年前的某一天，母亲把你沾过黄土的双脚从怀中放下，你便从这里摇摇晃晃地开始了人生的旅行；你背着书包从这里走进童话世界，扛着农具从这里编织丰收的憧憬，你负着沉重的背篓从这里体验了生活的艰难，你牵着恋人的小手在这里走进爱情的梦境。这条路，教会了你什么是整齐干净，教会了你什么是凹凸不平，教会了你什么是正直和弯曲，教会了你什么是陷阱和泥泞！

明天，你要远行，再看看家门口的这口老井吧。这里盛满了村子里的所有传说，养育了一茬一茬的纯朴百姓，喝水人有的已做了高官，挖井的却没有留下大名。在这个小村里，只有你，才能读懂这口井。它夏天布满苔藓，冬天结着冰凌，外表上看似冷漠，血液里流淌着热情。如今，它已经干枯了，自来水管使它过早地结束了使命。春季，枯草在这里吐芽泛青；夏天，青蛙在这里鼓腮长鸣；深秋，动物在这里刨土休眠；隆冬，雪花在这里慢慢飘零。这口井，教会了你什么是吃亏奉献，教会了你什么是世态人情，教会了你什么是深沉和肤浅，教会了你什么是浑浊和透明！它使你的胸怀像地壳那样博大，使你的魂灵像井水那般晶莹。

明天，你要远行，再摸一摸老家的黄土吧。小时候，掺上水，你就可以随意揉捏出各种玩具图形；砌成墙，你就可以遮风挡雨，遇险不惊；撒上种子，就可以收获粮食；拉动铧犁，就掀起波涛万顷。天旱时，你挑起水桶，沉重的扁担压肿了双肩，你咬紧牙关一步不停；雨季里，你披着蓑衣守在田头，任雨水抽打，你腰板直挺。它像一盏灯，照亮了你的眼睛；它像一座山，压住了你的心灵；它像一面镜，映出了城市的身影；它像一座矿，蕴藏着宇宙的精英！它教会了你什么是酸甜苦辣，什么是胜败输赢；教会了你什么是劳动和收获，什么是战争与和平！

明天，你要远行。母亲包一顿三鲜馅水饺，案板上响起剁不断的叮咛。母亲的动作有些颠三倒四，步子也失去了往日的轻盈。母亲，保重啊！你咬了一口喷香的水饺，泪水就禁不住蒙住了眼睛。

院里传来了几声粗犷的牛叫，伴随着屋檐下清脆的风铃。哦，莫非那头老牛也知道你要走了，唱出这样雄浑的曲子，来为你壮行？

【作者简介】相军（男），出生于沂蒙山区，入伍后到太行山脚下，2018年创办鲁兵传媒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