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散文】)莲心儿《姥姥娘的汉白玉烟袋》
【作者简介】莲心儿，本名陈雪薇，自由撰稿人，作协会员。《燕京诗刊》签约诗人，《燕京文化》编辑。《林子工作室》编辑、专栏作家。《阅读悦读》部落小酋长。公益慈善志愿者和多个公益群体负责人。少年时期开始发表作品至今，作品散见于各报刊杂志及各网络平台，有诗词、散文等合集出版，曾获五部委短篇报告文学金奖。
唯以写作和公益慈善为终生之己任。生命属于大自然，灵魂属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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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起喽、快起喽你个懒丫头……”“当当当”……
5丫大早上就被姥姥娘的烟袋给敲醒了！睁开眼睛一看，却原来是个梦……这是每次5丫哭着睡着时，都会做的梦，也每次都是被姥姥娘的汉白玉烟袋给敲醒。
姥姥娘的汉白玉烟袋得有两三尺那么长，烟锅子是汉白玉的，杆儿是乌木的有股子说不出来的香味儿。
据说姥姥娘是个满清没落家族的大家闺秀，家里三个哥哥、两个姐姐，她是最小的一个。但是她却和两个不识字的姐姐不一样，独独上了私塾、学了琴棋书画和诗词。弹得一手古筝，写得一手梅花小篆。
可是姥姥娘偏偏还喜好抽烟袋，有一个金丝线秀的荷包包里装着那种黄色的烟丝丝，姥姥娘皙长的手指那么一捏一捏的，像变戏法儿似的，就把那个汉白玉的烟锅子装满了，只见那股烟一口口从她嘴里喷出来，就像童话故事讲的那个魔瓶冒出的青烟那么云山雾罩的。而这时候5丫就可以离开书房去院子里玩儿会子了。
姥姥娘的脚不大不小但是有点畸形，据说是因为缠脚半道上就被她打开了的半缠足，走路还是有点儿颠簸不稳的样子。
她和姥爷爹之间没什么话，俩人都是把话对着5丫、但却是说给对方听的。因为姥爷爹没文化，没上过私塾学堂。
多少年后，5丫也没想明白他俩是怎么结婚过了一辈子的。
姥爷爹把5丫在年三十从雪地里抱回去的那天晚上，姥姥娘就敲着她那汉白玉烟袋不停地说“造孽啊造孽啊……”直到伴随5丫一点点儿长大有了记忆。这话也一直到姥姥娘去世多年后，还时常回响在5丫的梦里、浸泡在5丫泉水盈盈的眼睛里。
姥姥娘每天都会教5丫写小楷，然后拿着《芥子园画谱》画梅兰菊竹，但是5丫就爱画出水芙蓉的莲花、爱写行草。常常在姥姥娘不在那会子功夫，用姥姥娘那只大狼毫写下:燕雀焉知鸿鹄之志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反反复复就写那两句。然后就会被悄悄回来的姥姥娘敲着烟袋数落:“哎呀你这小丫头，走路都还没站稳脚跟就想跑啊？啊你这小丫头……”
姥姥娘就会坐在书桌那，拿出那只汉白玉烟袋，敲啊敲的。5丫就会被罚写一个时辰的小楷、画一副画。每次被罚，都有一碗热羊奶放在一边冒着沁到心底的奶香。那是姥爷爹心疼5丫特意煮的搁在那，好补养她那小小的瘦瘦的身子。
5丫似乎天生有些野性子，特别爱和胡同里那些鼻涕一把、土一把的孩子们玩儿，5丫还是他们的孩子头儿，数5丫年龄最小、个子最矮，但是大孩子也都听5丫的遣派。每次都会被姥姥娘拽着耳朵回到四合院的水井边，姥姥娘就会拿出她那块白白胖胖的香胰子，把5丫满脸满头抹上，5丫也不敢睁眼睛、不敢张嘴，竭力屏住呼吸闭着气，那香胰子虽然特别香可是辣眼睛、呛嗓子。直到被水冲洗干净了5丫才长出一口气，后来5丫在学校能和男生一样跑3千米可能就是这么闭气练出来的。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哪天就被打破了。
那天5丫又偷跑出去玩儿，天快黑了也没见姥姥娘提了她回去。她就赶紧往家跑，一进院子门就听到了姥姥娘和姥爷爹剧烈的争吵声。
那是5丫长那么大生平见过的第一次大人吵架，她张着恐惧的大眼睛，躲在高高的书柜后面角角那里，哽着、噎着哭不敢出声儿。
就听姥姥娘数落着:“你说你把她捡回来这也都算了，这也眼看着这丫头一天天长大了，可你我都是土埋脖子的人了……咱俩走了谁来管她？！……我这想给她托个好人家你咋就是不行啊！……”
姥爷爹回说:“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能把她送人！……你也别总教她那些有的没的不当饭吃！……她想学啥就学啥……她想玩啥就玩啥……”
姥爷爹还没说完就听姥姥娘的汉白玉烟袋“当当当”的敲在地上，那个被她日久天长敲出来的坑坑又似乎大了点儿深了些。
姥爷爹一抬眼，看到了躲在柜子角角里哭成了水似的小人人儿5丫，跺了跺脚、捋了捋白胡子、伸手一抹脸竟然就是笑的样子呢，好像刚刚大吼大叫的是旁人则个。然后大步走过来，抱起5丫就出了院子遛弯儿去。
但是从那天起，5丫就总怕被别人抱走。每天再也不偷拿大狼毫写行草、不画莲花、也不偷跑出去玩儿了。有时候半夜还会突然醒来摸摸身边的姥姥爹是热的凉的，因为她听说人要是死了身子就凉的冰手。再不就把小脚丫儿搁在姥爷爹胳膊弯儿那睡着。
后来多少年，只要5丫哭着睡着了或是遇到不开心的事，就会做这样的梦。都会被姥姥娘的汉白玉烟袋敲醒。
顾问：朱鹰 邹开歧
编辑：姚小红 洪与 杨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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