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随笔】春季且多情
春季且多情
文/金陵
风把这个春天拍打的摇摇晃晃,也把我的心拍打的摇摇晃晃。
我停留在梦中,似乎醉了酒般,倒映在梦的湖心里,仰着面孔看人世间的一切过往。
逝去的亲人就在身边:身影,气息,旧的影像,都历历在目。
可以看到很多陈年的记忆,回放黑白影片一般,倒回少年时代。
母亲在梦境里一次次向我靠拢。每次都会让我悲伤无奈。
行走在人世间,时间既久,会感觉离母亲越远。
但有时会恍惚,究竟是离母亲远了?还是逐渐向母亲靠近?
夜是魂灵密集的时分。
每每在夜间,一个人呆在房里,会感觉身边充满了密语的灵魂。
我看不到他们,触摸不到他们,但是我感觉到他们密集的存在。
他们布满在灰暗的空气里,从我露出的一点点空隙中,朝我裸露出来的皮肤靠拢。
很多时候,我不得不围紧被子,把自己整个裹入巢穴之中,心中暗暗祈祷,这下,你总该找不到了。
如果害怕,那就只有睡眠是最安全的。
忘记白昼所有的不快和焦灼,拉上睡眠的帷幕,把自己躲入深夜之中。
一直是睡眠最好的盟友。
很长时间透支的身体虚弱,需要大量的睡眠来补充体力。
从白天到黑夜,一天天的贪婪在床上,却如受伤在冬季的蛇,睡眠无论如何也无法煨暖。
不想醒来,就这样,昏昏沉沉的往时间的彼岸靠拢。
眼看要覆没了,沉入水底,没有任何人能够发觉。
没有人在意曾经的来和现在的去。一无声息,一无波澜。
在黑暗中潜藏自己。
没有任何人会发现自己在黑暗中潜藏的心事,黑暗之中,可以肆意妖娆的绽放。
没有人看到自己在黑暗中开花的模样,只有自己知道从黑暗中弥漫出来的芬芳和忧伤。
那些年轻的,可以一览无余的日子渐渐远去。
生命似乎留下了很多痕迹,但似乎从未留下什么。
除了面孔上的沧桑,除了内心累加的创伤,除了越来越浓重的麻木和淡漠。
白天和黑夜变得一样难以逃避。
梦不再以鲜花的姿态盛开绽放。
而是把丑陋的白昼撕成碎片,搅旋出异常凛冽的漩涡。
一次次栽进黑暗无尽的漩涡之中,没有人能够打捞,没有人能够抗拒。
一颗凄冷的心,用尽身体所有的温暖,也无法让它拥有暖意。
自己眼睁睁看着生命在倦怠的蜷缩中沉寂。
精神却摇摇晃晃的咬紧了牙齿。
强迫着身体咬破黑夜。
锻炼,早起,进入人群,挺胸,呼气,抬起眼睛。张大眼睛面对每一个太过灿烂的白天。
白昼总是一览无余。
那些索然无味的面孔,不得不为生存而进行的种种活动。
那些浮动于白天的身体和面孔,清晰得能够看到竭力躲避的种种丑陋和琐碎。
能纳入眼底的美好只能在心底演绎。
我不知道复苏的过程究竟有多遥远,我摇摇晃晃趔趄于这个摇摇晃晃的春天。
这个万物萌发,春心萌动,一切重新开始轮转的季节。
这个制造绚烂,制造诱惑,制造奇迹。同时也制造破灭,制造失落,制造绝望,制造生与死鲜明对比的季节。
我在生命的中间,我摇摇晃晃的向着黑暗的方向走去。
其实每一个人都在向那个方向走去,只不过很多人率先抵达了那里。
他们从不对我们吐露那里的隐秘,即便是我最亲的人,也被那个世界封锁了所有的言语。
我于是一次次在梦中与她们相遇,与她们以悲哀的方式,一次次哀痛而归。
就好像,我现在可以在墓穴之外,回到这个世界之内。
而墓穴内的亲人,再也无法回到自己的身边。
对于这个世界,我们彼此用亲情温暖粘合。
脱落了粘合的身体在黑夜里一次次感受到凄冷和无助。
于是,在春意妖娆的季节,中国最盛大的死神节日即将登场——清明。
只有它可以脱去春季里那些惶然不定的动荡,在渐次浓烈的温度中,战胜来自分离的痛楚。
所以,我暂且在摇摇晃晃的过程中把自己催眠。春风总是人多困。
也总是让人多情让
……
谢金陵,经商,曾在《福建文学》《厦门文学》《辽河》《荷塘月》发表小说散文若干,灵璧家园网著名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