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志友作品《表妹》（纸刊备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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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妹
文/ 卢志友
傍晚，表妹提着一个编织袋，领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来到我家。刚走进家门，便从编织袋内提出一只大母鸡说：“没有给你们买什么东西，知道你们喜欢吃农村养的土鸡，便捉了一只来。”我忙接过表妹手中的鸡，不知该往哪里放，弄得我手忙脚乱的。
表妹今年三十八岁，比我小几个月，却显得比我苍老多了。她衣着很新但偏大，显得有些不得体，脚上穿一双新皮鞋，鞋面上沾满了灰尘。脸上虽然涂了一层粉底霜，但也抹不去岁月留下的印痕，明显看得出有些土气。她们落座后，妻子端来一盘水果和瓜子叫她们吃，表妹没有动手。我发现表妹两眼盯着面前的茶几，不时又偷偷地看看我，好像手脚都不知道该怎样放才好。几年不见如同隔世，感觉有些生疏了。我忙套近乎，问这问那，一打听才知道跟表妹一起来的是她的女儿小艳。小艳的嘴很甜，一见面便表伯前表伯后地喊个不停，无拘无束不停地吃瓜子。小艳穿的衣服的布料不是很好，但也比较新潮，与城里的小姑娘走在一起根本就看不出是农村的还是城里的。今年初中刚毕业，想托我在城里帮她找个工作做做。我看着小艳，仿佛看见了表妹十五、六岁的样子。
小时候表妹的家与我家是邻村，隔得不远，我们一同从小学读书到初中毕业。那时，我和表妹也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外婆看见我和表妹无拘无束地来来去去，进进出出，闲谈时便对大姨和母亲说了，以后干脆让我和表妹成亲算了。我和表妹知道后，不知有多高兴，总希望早日成为现实。
初中毕业后，表妹回到原来的中学复读初三，我到一所中学去读高中，第二年中考结束后，表妹落榜后回到家里务农。后来真是阴差阳错，表妹嫁给了外村的一个学泥工手艺的小伙子。
我听了表妹的意思，便对表妹说：你的孩子又不多，小艳才初中刚毕业就想出来打工，怎么不去读高中以后考大学呢？表妹有些误会，以为是我不愿意帮忙，没有说话，不解地看着我。我再三解释，表妹都不理解。
我一夜难眠，一闭眼就想起往昔的情形，想到如今表妹的女儿才初中毕业就要到城里打工，还要重蹈表妹走过的路，心里隐隐作痛。而城里的孩子，初中毕业后，他们的父母都在想方设法，挖空心思把孩子送到满意的中学去读书，还设想以后读大学呢。表妹和我是同龄人，条件也差不多，就因为那一纸文凭使我们一个人生活在农村，而另一个在城里生活。
因为那张文凭，成了我和表妹之间的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现在虽说文凭不是那么重要了，也几乎打破了城乡之间的户藉关系，但小艳她们这一代人，知识便会成为她们人与人之间的隔墙的，而且这道隔墙比我和表妹那代人的隔墙还要高一些。
第二天早晨，表妹带着小艳要走。我把她们送到车站，看着那整洁亮丽的城市公交车，在那平坦的公路上飞快地行驶着，便知道了现代都市的气息；而那到郊外乡镇的公共汽车，带着满身的尘埃，喘着粗气老牛拉破车似的在那乡村公路上艰难地行驶着，心里有些惘然。表妹招了一下手车停了，打开车门，表妹和小艳上了车。
看着那载着表妹和小艳渐行渐远的乡村公交车，我的眼泪差点流出来，耳边仿佛又听见了昔日农村那古老的吆牛声和清晨的鸡鸣声……
作家档案
四川自贡人，上世纪末开始文学创作，作品散见于《乡镇论坛》《中国乡村》《华人头条》《今日头条》《人民权力报》《爱人》《少年文学月刊》《四川日报》《大连文学》《豫西南文学》《自贡日报》等中央、省、市多家报刊及网络平台。自贡市作家协会会员，自贡市微型小说学会会员，曾从事地方报的采编工作，现为《作家前线》网络平台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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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7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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