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国勇丨爱人,我不做“踢棺”的丈夫

北京市石景山区,“远洋山水”社区的霓虹灯闪烁不定,晚冬的风却出奇地寒冷,在一家挂着“河南烩面”招牌的小店里,来自河南省新县的阿伟向我讲述了一个自己的故事。

那是六年前发生的事了!阿伟的妻子因为患了肝癌,医治无效去世了。临埋葬的时候,隔壁的大嫂把阿伟叫了过来,告诉他,在盛装着妻子尸体的棺材出门时,“踢棺!明白吗?”大嫂对阿伟说,“一定要踢棺,只有这样,你下半生的路才好走。”

什么是踢棺呢?就是在棺材离开家门的时候,年轻的丈夫要换上新鞋,撕烂裤脚,背对着棺材,一脚踹去!从这种动作上就可以看出,是要把妻子一脚踹出门去,以示今后人鬼殊途,夫妻二人阴阳两隔,再也没有任何的纠缠,阳世间的丈夫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如果不踢棺,不仅是在世的人不得安生,永远生活在前妻的阴影下,就是亲戚邻居也要受牵连,生出祸端来。

尽管这种动作很不雅,甚至有些庄周的妻子“煽坟、大劈棺”的嫌疑,但是,为了在世的人有个好生活,大家还是这样做了。即使是为女儿送行的娘家人,也不能提出什么异议的。

就这样,棺材要离开家了!阿伟的眼泪落了下来,他想起妻子昔日的恩爱,如今要永远的离他而去,他心似刀绞,眼泪婆娑。大嫂在背后拉了他一下,再次提醒:“阿伟,踢棺!”

阿伟讲到这里,问我:“你说,我能踢棺吗?”

“你不能踢!”我回答得非常干脆。

“是,我没有踢棺。”阿伟说,想到棺材里面是自己曾经恩恩爱爱的妻子,再想起曾经的山盟海誓,如今,妻子要去了,阿伟怎么也忍不下心来,向着盛装着妻子尸体的棺材踢出那绝情的一脚。

由于阿伟没有“踢棺”,就遭到了老少爷们的强烈反对,大家纷纷指责阿伟不懂规矩,更多的是阿伟的大嫂,这个和阿伟家是隔壁的邻居,唯恐阿伟不踢棺带来的晦气牵涉到自己,就极力要求阿伟踢棺,阿伟不“踢棺”,大嫂就拦着棺材不让出殡;村里几个年老的长者也过劝阿伟“踢棺”,并声言如若阿伟不“踢棺”,就把阿伟赶出村子去。

当时的气氛非常紧张,大有一触击发之势。

阿伟给大嫂跪了下来,对大嫂说:“大嫂,我真的踢不出这一脚啊!这样吧,大嫂,你放我一马,把她埋葬了,我马上就离开家,永远不进这个村子!”

就这样,满村人用遗憾的目光把棺材送出了阿伟的家,阿伟也在满村警戒的目光中,背上母亲捆绑好的包袱,毫不犹豫地走出了村子。

“就这些?你就为这些离开了家乡?”听了这个故事,我心里不禁为之动容,在心中称阿伟真是个汉子!

“是呀!”阿伟说到这里,看了我一眼,问我,“你还想听故事的结尾吗?”

我点了点头。

“后来,到北京没有多久,岳父岳母为了找我也到了北京,告诉我说,我的妻妹,也是我现在的妻子,要嫁给我。”说到这里,阿伟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幸福的微笑,他说,“前妻出殡的那天,妻子也在现场,所有的一切,她全看到了。回到家中,她就对岳母说,我是个好人,要嫁给我。”

“就这些理由?”我不相信。

“就这些理由。”

是啊!爱一个人还需要什么理由呢!是好人就行了。

什么是好人呢?好人的标准就是诚信,“人无信,无以立”,人以诚信而伟大,所以说,诚信是心灵的美丽的外在表现,更是诱人魅力的源泉。

当年的恩恩爱爱、卿卿卿我我都是热恋时的语言,很多人都不当真。但是,当我们讲到诚信的时候,我们就要为自己的承诺付出努力,不然,怎么还算一个诚信之人,怎么还算一个男子汉?

一个女孩子,选择金钱、选择地位、选择荣誉都很容易把自己嫁出去,但是,找到一个好人、找一个坚守夫妻承诺的人做丈夫就不容易了,那要经过岁月长河的冲刷,还要经过坎坷人生的考验,才能看清一个人的真面目。

作 者 简 介

贾国勇,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行为证据》杂志社主编,新媒体行参菩提》创始人。著有长篇小说《测出的不仅是心跳》、《谜底就在现场》、《致命谈判》、《命案现场》、《神探》、《大测谎师》、《市长命案》、《市长夫人》等,以及散文集《立地成佛》、《心止即岸》、《行参菩提》等。创作、投拍了《命案现场》(20集)、《捕狼人》(20集)、《完美指控》(30集)、《博弈》(30集)、《糊涂县令郑板桥》(36集)等电视连续剧、系列剧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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