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星空】张 辉丨灯火阑珊太原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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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城市像是一架没有睡眠的巨人。时辰虽已过零点，但窗外仍是沸腾热闹的世界。五彩的霓虹在夜空中翻飞着，一道道光线利剑般轮番刺进屋来，又倏然逝去。吵杂的汽车喇叭声混杂着震天的音乐摇滚声，轻松地刺穿窗玻璃冲进屋子。
这，便是太原的夜。
我是在天色将暗时与同事到达这座城的。下了高铁，上了出租，人像是被绑架了似的任由司机师傅驾车疾驰在城市宽阔的马路上。两边的高楼丛林般稠密，不断被车抛在后面。远处的灯火仿佛眨眼的星星，点亮了这座城的繁华。
这的确是座大气的城，一座时尚的城，我心里却莫名地觉得空。
一位朋友在垣曲老家发信说:“其实城不空，因为没有一盏灯是为你亮的，所以，心是空的。”我诧异:“你怎么如此了解我的心境？”他回复:“你人是去了太原，但你的心还在垣曲。”
真被他说中了。到了省移民办安置的农业大厦，报了到，领了资料和自助餐票，在二楼的餐厅里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通很不对胃口的饭菜，压住了饥饿，然后就进到宾馆房间里冲澡躺着了。躺着便想到垣曲，想到家。拿起手机想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但又想了想，已是成年之人，已是多次出门，再打电话报平安岂不显得过于矫情？不言，家里人便知我在外平安，这已成习惯，就好像我还在垣曲一样的自然。
几个人已在QQ群里询问我的行踪。他们高调地说:“垣曲城之所以空了，是因为你离开了。”我感动而真诚地回应他们:“不管走到哪，我的心仍在垣曲，仍和你们在一起。”
他们很快就惊呼着发过来一些灯光下精彩纷呈的雪景，用幽怨却风趣的格调说:“你去了省城，却错过了垣曲2015年第一场雪。”哦，垣曲下雪了，我走时那儿还只是天色灰茫茫，我到时它又到处一片白皑皑了。我回应他们:“下吧，下吧，那是我漫天的想念在飞舞。”
但，我的确是身在太原了。在这座喧嚣繁华的都市里，我如一粒尘埃或一支鸿毛静躺在这样一个角落，木然地接受着城市喧哗躁闹的洗礼，也与老家的朋友们如此切切地牵念着。
这全然不像中学时代我对这城市的向往与仰慕了。那时的太原在一个很高很远的地方，因为它有山西最高的学府——山西大学。在这样一个很远却又未出省的高档学府上学，应该是一种质朴而美好的愿望。也因此瞩目太原——山西的天安门。无论后来结果怎样，无论目前境况如何，都丝毫没有改变我对这座城市的崇尚。可是，一旦走来了，靠近了，入住了，却又是这般陌生、烦躁。人真是奇怪。
夜时已深，QQ群里的好友们道着晚安，送着祝福，渐次离开。一个网络世界繁华落幕，一个现实世界却喧嚣依旧。在这五彩的霓虹照亮的天幕上，似乎看到了垣曲越下越大的雪，雪片鹅毛般硕大却轻盈，一片片铺满了道路，铺满了屋顶，铺满了我的心房。透过这壮观的雪，担忧却也一丝丝袭来。
妈妈最近老做恶梦，半夜说梦话，哭泣。今夜她睡得可安稳？我让女儿睡她身边作伴的，女儿今晚去了吗？儿子也第一次从清醒的意识里见到雪，是不是又新奇地惊叫着在院子里手舞足蹈玩雪呢？袖子是不是湿了、小手是不是冻得通红？雪下大了没公交，家人明早怎么去上班？还有黄河路的路，就剩两格、几十米没硬化了，这场雪下后就要上冻了，还能不能继续硬化？刚硬化的、收好面的路怕不怕冻？……
想着，忧着，垣曲便愈加浓重地显现在眼前了。原来，在那个美丽的山城，有我扎进肉里的根，有我生生的亲人，有我亲如兄妹的朋友，有等我回家伏案辛劳的工作啊。但，还好，这次会期很短，一个中午就能开完，开完会就可以立即乘车返回垣曲那个银装素裹的世界了。
太原一夜，通宵无眠。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匆忙的脚步停留间只是一个过客空寂的情怀。我不属于太原，太原也不会留我长住。我不了解太原，太原也不会猜我心事。仅仅一夜，在这擦肩的瞬间，却有意无意地印证了一个事实: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这才是一个旅行者最终的心结……
作 者 简 介
张辉，男，1975年5月25日出生于山西省运城市垣曲县古城镇一个农民家庭。大专学历，现就职于垣曲县小浪底水库移民工作办公室，担任机关党支部副书记职务。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垣曲县作家协会副秘书长。在全国各地报刊杂志发表小说、散文、诗歌、报告文学、剧本、童话等文学作品近百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