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英丨三十年后的凝眸
这真是意外之喜!激动之下,当年同窗共读的一幕幕生活场景从记忆深处苏醒、鲜活起来。整个下午,我拼命克制自己,专注于手头工作,为的就是保证准点下班,好去迎接阔别了三十年的艳丽。
为了这次聚首,老班长明宏再次显示了身为班长非凡的领导力和行动力。因为艳丽初次来房,对县城交通一无所知。虑事周到的他安排文刚同学开车到城外路口迎接,我则直接从单位到艳丽即将入住的“锦江之星”宾馆门口迎迓,他自己更是不辞劳苦,早早到酒店安排大家的生活去了。
等待之际,我无数次想像艳丽的形象,记忆中的她身材高挑,皮肤白皙,活泼开朗。经过三十年的时光雕琢,今日的艳丽会是一番什么样子呢?
终于,当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进入我的视线,我俩都毫不犹豫地迎向对方,随即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我们相互凝视,真切地看到了岁月留在各自身上的印记:眼角的鱼尾纹,不再细嫩的皮肤,已然发福的体型……
酒桌上的热闹就不用说了,学生时代的回忆,敬酒时的祝福,我相信大家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最真最实的肺腑之言。酒饮微醉之后,我们漫步于半岛湾水上公园,月色并不明亮,夜幕下的半岛湾显得神秘而蒙眬,附近楼房窗户透出的灯光也暗淡昏黄,隐约可见婆娑树影,粼粼河水。夜风习习,清爽宜人。这里不是县城的中心,夜晚少有游人。白天喧闹的公园此时变得幽暗清寂,也许这样的所在更契合我们此刻的心境,更适合分别了整整三十年的我们叙旧。家庭,事业,对人生的感悟乃至自己所知道的老同学的近况,都是我们交流的内容。虽说毕业后选择了不同的道路,有的经商,有的从政,有的执教,但因为这层同学关系,彼此间并没有什么隔阂。谈到老同学的成功,我们会由衷地欣赏和赞叹,而提及老同学的不如意,我们便会从心底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对同学的深切同情和无限疼惜,便在这一声长长的叹息里了!
是啊,三十年前当我们携着同学情谊奔向各自未来生活的世界时,哪一个不是踌躇满志的!可是,三十年的漫长时光和充满诱惑的社会,又会在我们的人生路上设置多少迷障!它让我们看不清前行的方向,而每一次的选择,就是一次挑战,挑战我们的理智,更挑战我们对生活的信念!
我相信,虽然我们每个人都走过了三十年的时光,然而我们内心所经历的挣扎,我们为理想所付出的努力,我们为坚守自己的底线所做出的牺牲,一定是不一样的!酸甜苦辣唯自知。别人所能给予你的最可宝贵的东西,就是理解。
即将返回酒店时,才突然想起,刚才在酒桌上只顾高兴,竟然忘了拍几张照留作纪念,后悔不迭之际便决定弥补遗憾,于是我们在酒店门前的广场上,就着昏黄的路灯光,大家亲密相拥,忘情地摆出各种姿态,颇有“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意味,然后用手机拍下一个个感人的瞬间。
把照片发到微信群中,引来不少老同学的欣赏和评论,堪称“才子”的国武为逗大家开怀,戏将其中的一张照片配上词——“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而照片所拍实则是艳丽和老班长相视而笑的一刹那情景,所配之词虽与实际不符,我却以为配得恰到好处,因为它彰显了最真挚最纯洁的同学情。
正如艳丽所说,这不是伤心的哭泣,而是发自内心的欢笑,“笑当年不更事,笑现在喜相逢”。是的,这不是伤别离,而是喜相逢。不管当年的我们是如何幼稚轻狂,起码三十年的时光磨砺,并没有使我们的心变得冷漠粗糙,相反,在我们每个人的心灵深处,都保有一片最柔软最温润的绿地,那是专门为同学为亲人为朋友留的栖息地。难道,这还不值得我们欢喜吗?
于是,还有必要赘言吗?所有的感慨,所有的喜悦,便都在那相逢之时的凝眸一笑中了。
2017年9月7日完稿
作 者 简 介
高英,系湖北房县第一中学教师,多篇论文在《人民教育》《湖北教育》《班主任之友》《教师继续教育》等国家级、省级刊物上发表,另有十余篇论文在省级教育论文大赛中获一等奖、特等奖。工作之余,喜欢读书,也喜欢用文字把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记录下来,有小说、散文在地方刊物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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