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巧玲║“地下”恋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读高二的贤随父母工作调动迁往县城。
父亲单位有栋四层的办公楼,一楼一半做职工食堂和家属房,另一半及二楼是办公室,三四楼为宿舍。楼后有一排平房为家属区,阿贤的父母弟妹住那里,他则住办公楼四楼。
转学后,贤发现同学岗是四楼邻居,上学、回家便常常结伴而行。岗的妹妹住三楼,父母住一楼。贤出入经常与他们一家打照面,很快就熟络起来了。进入高三紧张阶段后,贤和岗常常会一起讨论学习,互借辅导资料。一个周日,贤找岗时在三楼遇他妹阿春,得知岗不在家,便随意问问春的学习情况。读初三的春说:“成绩一般般啦,数学差,都不知能否考上高中。”“叫你哥辅导呀!”“他自己都顾不过来,哪有耐心对我,问他每次都捞骂。”“真的?看不出你哥会骂你呢!我可以看看你的作业本吗?看能不能帮一把。”春早就听哥说贤数学是强项,便爽快地答应了。
贤第一次踏进春的房间。那年代大家都穷,女孩的房间除了公家统一配置的铺板床和桌椅各一张外,只多了靠墙一个木箱放在简易木架上,亦可当椅子坐。桌上除了书和学习用具,还有一盆风雨兰,两朵含苞的粉红花蕾让这个小房间平添了生气。贤翻阅春的作业本后,选了几道错题一一讲解,春茅塞顿开。贤说:“其实你基础还不错,悟性也不差,关键是要有信心,只要努力,考上高中没问题的。以后遇到什么难题可以问我。”那年代学校男女界限分明,少男少女碰面都少搭话,春真心想贤帮,又担心招来闲话,没立即回答。其实贤话一出口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起身站在窗前俯视家属区,回头发现刚才含苞的风雨兰已张开了笑脸,便灵机一动:“这样吧,以后你觉得方便让我来就把这盆风雨兰放到窗台上,我看见了会尽快上来。”于是,贤成了春的辅导员。他们在学习中一起成长,一个考上了高中,一个考上了大学。
贤上大学了,两个年轻人分开后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贤寒暑假回来后,偶尔还会辅导一下春,但出入碰面遇有其他人时连招呼都不敢打。爱的种子已悄悄在贤心中萌芽。那年暑假,即将上大三的贤在楼梯上遇到春时,勇敢地将揣了好几天的纸条塞给她,上面写着:“我想与你交朋友,愿意吗?”几天后他收到春的回复:“愿意”。贤很高兴,那晚他正儿八经地给春写了一封信,除了赞美春美丽善良、朴素大方,更多的是谈如何全力攻学业。最后他说:“我们都还小,你还要准备高考,为学习也为保密,读书期间不通信。”
贤又返校了。那年代还没家庭电话,人们的联络方式多为信件。但两个年轻人却不能通信,只能带着思念期盼着下一个假期早点到来。
一天上午的课间,贤的同学从传达室回来,一脸坏笑地递给贤一封信:“有女朋友啦?”贤一看那娟秀的字就知道是春写的,他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激动说:“哪有什么女朋友呀,是我妹妹写的。”春是因为学习紧张,感觉压力很大才忍不住给贤写了信。贤认为考大学不是唯一的出路,只要自己尽力了,考不上也没关系,希望她能放下包袱轻装上阵。贤在回信时最后再强调:“我虽然很想看到你的信,但教室宿舍都人多眼杂,我总担心被人发现,所以你还是别寄信来。我们应该彼此信任。”贤不敢把信直寄给春,决定由邻居好朋友转交。于是他又给好朋友写了一信,然后把给春的信封好装在一起寄出。
只有假期,他们才能把心里话写在纸上,从门缝塞进对方的房间。
一年后,一对年轻人先后参加了工作,他们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把信寄往对方单位,结束了“地下”恋的相思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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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蔡巧玲,梅州市人民医院退休。梅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梅州市诗词学会会员,梅江区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梅州日报》、《嘉风》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