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澴酒杯”文学大赛作品选登:澴酒情

澴酒情

张丽

 
秀婶坐在二楼阳台上,猛然瞥见身着警服的余达拐上自家屋这条路,内心似点燃了炮竹,“砰砰”炸开了花。
  
余达拎着个塑料袋,脚步匆匆。秀婶缩了脖子,摸出手机,手指抖索得像弹簧,几个数字按不对点。
  
“秀婶,秀婶”。余达进了屋,喊声传到了二楼。
“哎——”!秀婶答应着,声音发虚,身子也发飘。她去年患脑溢血,住了两个月医院,虽说抢救及时没有瘫痪,可出院后,药离不得,事做不得,休养大半年总算能照顾自己。
  
“蹬、蹬、蹬”,余达到了眼前。秀婶拿了椅子叫他坐,笑着招呼:“达儿,你这是执勤还是串门啊?”
  
婶子,我刚下班,过来看看您,您吃了吗,身体好点了吧?余达问。
  
唉,老毛病,心里过不得,吃不下。秀婶叹气。
  
还真让我爸说中了。他说您身边没个人,让我给您送点米酒。余达把塑料袋放在桌子上。
  
难得你爸还有时间惦记我,他可是个大忙人。秀婶极力让自己平静。
  
他在澴酒公司当顾问,平时挺忙的。可这段时间厂里出了点事……
  
啊?出了啥事,要紧不?没等说完,秀婶一叠声问。

一个外地的假酒案。本来和我们搭不上边,可人家竟然冒用“澴酒”品牌,还说是用我们余家的祖传酿酒配方。

  
这还真是怪事。要说假冒澴酒,那是牌子过硬说得过去,可外地怎么会打你余家的注意?秀婶问。
  
是啊,我爸爸也觉得蹊跷。他说自己受冤枉不怕,不能坏了余家的名声,更不能影响澴酒的品牌。余达说。
  
那是当然,必须得搞清楚。查明白了吗?秀婶问。
  
查了封了,是本地人在外地开厂。涉案人员抓的抓,罚的罚,少数在逃的,已经下了通缉令,跑不了的。余达说话,望着秀婶。
  
秀婶低了头,听见余达问:婶,健健有信吗?
  
他——总不是在外打工。我也没有他的音信,愁得很呐。秀婶声音闷闷地。
  
哦?您的病还没有好,他不会连个电话也不打吧?余达的眼睛机警地瞟了一圈。
  
他把你当兄弟,啥事都听你的,你都不晓得,我哪里晓得?!余达的试探,让秀婶有些生气。
  
婶,您别想多了。就因为我是他兄弟,才为他担心呢。这次全县上下打击电信诈骗,我怕他……余达讪讪地,不知怎么往下说。
  
秀婶拉起余达的手问:达儿,你跟婶说实话。是不是街上、路上都挂着电诈人员的照片,还有有奖举报电话?
  
是啊。这次我们又端掉一个全链条电诈团伙,涉案人员一百多,其中就有参与我爸公司假酒案的。余达说。
  
你不会怀疑健健吧?他可和我一样胆小怕事。秀婶问。
  
我们办案是根据事实,怎么能怀疑呢,婶。只是,有几个电诈嫌疑犯说健健找他们借过钱。余达欲言欲止。
  
唉,我上次生病花了四五万,都是健健拿的。他说换了个工作,工资高,叫我不操心。我就知道,他才工作多久,哪里那么多钱。秀婶叹气道。
  
婶,健健孝顺,是您老的福气。来来来,尝尝我爸做的米酒。余达打开瓶盖。
  
哎哟,真香。秀婶吸了下鼻子,笑着说。达儿,你不知道吧,我最爱吃你家的米酒了!小时候,我家是熬麦芽糖的,你家是酿酒的。我馋你家的米酒,你爸馋我家的麦芽糖,我俩就偷偷交换着吃。有一年冬天,下大雪,你爸爸在我家大门口等着吃糖,冻得鼻子流。我把刚出锅的一碗糖稀递给他,他拿起就喝,烫得哇哇叫。糖稀粘喉,想吐也吐不出。把你爸的嗓子烫坏了,你爷爷奶奶气得不让你爸来我家了。
  
那您不是喝不上我家的米酒?余达笑着问。
  
喝,你爸说了,只要他在,米酒管够。这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不光我,那些街坊邻居,哪个没沾你家的甜头?秀婶感慨。
  
婶,您说要是有人给余家抹黑,我们该站出来还击吗?余达问。
  
当然啊,是非黑白自有公道。秀婶言辞坚决。
  
那要是亲人呢?余达紧跟着问。
  
亲人?秀婶猛然感觉余达的话不对劲,便问:是健健?
不不不,事情是这样的:健健向老乡借钱,其中一个电诈犯把他介绍到那个地下酿酒厂,说可以提前预支工资,只要好好干,慢慢扣还。他就去了。
  
哎哟,都是我害了健健。我说不做手术,他非要我做,手术后我要出院,他硬是要我做康复理疗。是我害了他啊!秀婶哭诉起来。
  
婶,怎么能怪您呢?!赡养老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您生病健健当然得管。余达劝解说。
  
可是健健——他要是出了事,我还活着做什么,呜呜……秀婶的哭声变成呜咽。
  
您别急啊,婶,您要是再发病,健健更不好过了。余达搂着秀婶的胳膊劝慰道。
  
达儿,健健是个好孩子,你可要救他!秀婶满眼泪水。
  
婶,我就是为了救他才到处找他。健健是被骗的,那伙人冲着我们两家是世交,利用他打品牌,健健压根不知道。您想啊,别说余家酿酒配方不外传,就连我,我爸爸还不教呢。余达解释说。
  
那,健健不会有事?秀婶眼里闪出希望。
  
说实话,婶,这事涉嫌电诈,他肯定得受处罚。余达坦陈回答。
  
不会判刑吧?——达儿,你知道健健胆小,那些头头脑脑一抓,健健还不吓得要死。现在到处是通缉令,他怎么活哟?秀婶眼泪又出来了。
  
婶,别急。健健也是受害者,只要自首,态度好,政府会宽大处理的。还是劝他回来吧,您说呢?余达真诚地说。
  
唉,是祸躲不过。婶也不想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秀婶一把擦了眼泪。
  
对了,婶,我爸叫我给您带个话。他说,酿酒和熬麦芽糖一样,材料再好,都要经过水的浸泡、火的炙烤、曲的催化,一次又一次的煎熬,才有甜。他还说,健健年轻,您要给他守好家……

  

达儿——秀婶喊了一声,用颤抖的手去摸手机。余达知道,那手机里有健健的新号。
  
好婶子,坐下,我喂您!余达轻轻地、慢慢地,一勺一勺把米酒送到秀婶的嘴里。
作者简介 -

张丽,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孝感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作品散见于《小说选刊》《北京文学》《四川文学》《北方文学》《芳草》《人民日报》《农民日报》《健康报》《湖北日报》等报刊。出版文集《像鸽子那样飞》《幸福的柠檬》两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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