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凸 | 巴山红（6）【中篇连载】
巴 山 红（6）
作者：巴凸
董云松步履沉重地慢慢往山下走。在快到镇头的一处高坡上停下，注目对面高大巍峨的金子山。金子山上无金子，不知如何得名。倒是有匪患猖獗年代金子般的地形。三方绝壁一面山坡，山顶2000平米左右石坪，山腰一线五亩平地。山脚至山腰坡缓，山腰至山顶陡峭。如果不是山体尚存，他恐怕就找不着北了。山顶寨子不复存在，像被揭去头盖的尸体。山腰房屋、树木渺无踪影，只留一片撂荒的耕地。那情那景已然消失，那人那事涌上心头。
九点左右，换了一身白衣黑裤的董云松走出客栈，在街上溜达等待的鲁庆仙迎上前来，散一支烟为他点上火。两人便一前一后往余家大院走。来到小河边抬头仰望，山顶寨墙高耸，巍峨壮观。鲁庆仙手指道，那是盐警队队部。两门六0炮和一挺马克辛重机枪都摆在上面。董云松感概，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地啊！山腰上余家大院横成一条长龙，周围林木环绕郁郁葱葱。气势不凡。两人走过木桥来到金子山下，沿着“之字拐”山路爬了15分钟，身上刚被汗水浸湿便到了。上到平地回望，前河区镇尽收眼底，百十幢房屋依山势摆作曲尺状。几处盐井架高高耸立，像指向天空的高炮。前河穿过右面山脚奔西而去，小河从正面傍街汇入前河。好地势喔！董云松赞叹。
原来候在大院门口的余志林夫妇，看见二人在地坝边驻足便迎上前来。董特派员，鲁区长，贵客贵客！余志林先是双手抱拳打拱，再是走上前来和二人热情握手。余夫人也向他们颔首微笑。余志林50多岁，笑眼细长，身胖。穿一件蓝色中式对襟衬衣。余夫人端庄贤淑，不出老，着一袭淡绿旗袍。四人寒暄着往里走。
迎面两棵距约五米的百年银杏好似门坊，两侧桃李、冬青夹成绿色长廊。院落前空坝两边搭有葡萄架，下有供人休息的石桌凳。这是一溜四进的四合院，砖房木屋间有，向街一式二层杉木小楼。整个大院掩映在一片松柏果木绿荫里。每个四合院天井都有六钵花卉围绕，依次是月季菊花玫瑰兰草。他们一行边看边说，一直进到最里边的兰草院正屋客厅才分主客坐下。
一清秀小姐提着长嘴茶壶，往早已备好的茶杯里掺水。余志林道，小女香甫。在镇上小学教书。鲁庆仙对董云松道，香甫与犬侄显周都是学校的进步青年哩。董云松点头赞许。香甫冲他俩微笑退出。余志林给二人散了哈德门烟，又手指茶杯道，这是清明前采制的鸡鸣寺毛尖茶，二位品尝品尝。聊了几句家常后，董云松给鲁庆仙使了个眼色，准备把话引入正题。这时，余志林道，今天余某是要和董特派员交个朋友的，也请庆仙贤弟作陪共叙友情。大家好好玩乐一下。不谈公事行吗？董云松只好说，客随主便，听余参议员的。
余志林对夫人道，你去叫月红来陪客人打牌。回头邀请董、鲁二位上杉木小楼。板屋整洁宽敞，一张光亮的八仙桌和四把雕花靠椅摆在中央，一副翡翠色麻将扣在桌上。从打开的玻窗看出去，小镇历历在目。室内微风轻拂，凉意怡人。董云松笑道，此处可称快活楼哩！余、鲁二人呵呵直笑。说话间，一位佳人飘然而至。雪青色旗袍，亭亭玉立，顾盼生辉。余志林介绍道，林月红小姐，在敝人盐厂管账。月红颔首微笑，看了一眼董云松。余志林让月红发钱，月红就从手袋里拿出银元和零币分成四份，放进桌下各方吊篮。见董云松有些不解，余志林道，各位尽兴地玩，赢了揣走，输了留下。算我对二位贤弟尽点兄长之情吧！
鲁庆仙对董云松道，恭敬不如从命。余兄是大老板，算是接济一下我两小弟噻。董云松笑笑，四人就稀里哗啦玩起麻将来。董云松虽居县城，但家境贫寒。自己有钱时也是打点小牌，而且是和街头闲人在低矮破旧的小茶馆里。在这样的高雅场所，有富商官员美女陪伴，由别人出钱只赢不亏地玩法。真可谓是开洋荤哩。就是当教员的表哥也没玩到这种档次。表哥真迂腐！搞政治是有风险，可不搞政治哪有利益和享受呢？董云松手里愉快地搓着麻将，心里却溢满对恩人王哥的感激和怀念。不知不觉已到中午，楼下在喊吃饭了。余志林叫停了牌局，说吃了接着打。董云松大概是没经历过这阵仗，输得较多。
午宴丰盛。除了常见的鱼肉蔬菜外，还有董云松少吃的墨鱼海参，更有他从未吃过的岩耳鸡乳鸽汤。余志林先是与夫人小女一同站起敬酒，说两个儿子都在重庆做事，他们就代表全家欢迎董特派员光临！并请鲁区长、林小姐作陪。说罢，大家便一齐干了。因为要继续打牌的缘故，在各自敬了酒后，余志林让随便喝，主要是吃好饭。结果，五人只喝完1瓶茅台，气氛热烈而轻松。
饭后稍事休息牌局重开。开始，董云松还是输。但随着心理适应和运道轮回，连着几个青龙杠上花，三家钱就哗哗流入他的吊篮。董云松一改上午的淡漠拘谨，兴致勃发，一边出牌，一边和余、鲁二人谈笑风生。不知在下午什么时候，董云松渐渐感觉到，洗牌总要和邻座月红的手有意无意地触碰，和牌时她总要热热地看他一眼。他不免心猿意马，常把牌打错。可也真怪！错打错来，还是他和得多。最后成了三家归一局面。鲁庆仙叹曰，特派员手气了得！余志林玩笑道，看来天下是你的啰！月红笑意怡然，看他的目光热辣辣的。
晚宴颇具特色。干腊獐麂鹿野鸡野兔肉等拼成的凉盘，香菇木耳时令鲜蔬做的热菜，中间硕大条盘里摆放着一只色亮味香的烤乳猪，还有一钵人参燕窝汤。又让董云松大开眼界，有的美味过去只是听说而已。还是余志林举杯发话，这是我与云松兄弟的结拜酒，请庆仙贤弟和在座诸位作陪并见证。干杯！大家喝了后，余志林道，我和友松、庆仙现在都是兄弟，这里没有特派员了。那就别拘束，放开喝！是时，酒宴热潮迭起，轮番敬酒。月红秋波盈盈，和董云松对喝了3杯。之后，三男又划拳行令，好不热闹。两瓶五粮液喝干后，董云松已大半醉了，可二位兄长清醒如初。董云松不愿再喝，他俩也不再劝酒。
在菊花院客厅饮了一会儿茶，天色渐晚。董云松对鲁庆仙道，我们告辞吧！余志林道，偌大个余家大院还住不下二位客人么？董云松便不言语了。但鲁庆仙道，云松兄弟可以住在这儿，我家有事还得回去嘞。余志林、董云松便起身送他。走出大院，鲁庆仙让他们留步。握别董云松说，我明天下午上来。董云松点了点头。
回走时，微醺的余志林道，云松贤弟啊，你沉稳机智，年龄虽比我两个儿子还小，却是栋梁之才喔！今天，我与你结成兄弟。从内心讲，你愿意认我这个大哥么？我们已经饮酒为誓了呀！大哥博闻多识，仗义疏财，兄弟钦佩之至。董云松应道。那大哥说话你听吗？余志林问。当然，那还用说。董云松回答干脆。那好，今晚就让月红服侍你行吧？这、这个······这个、使、使不得。董云松结巴起来。是看不上她？不不······那、那里，党、党有······有纪律的。呵呵，贤弟哟，共产党也是七情六欲有血有肉的人哪！重庆破获的几起“共”案，都是假夫妻真同居的。董云松沉默了。是呵，提起脑壳干革命，死都不怕还怕女人么？再说，从了他愿无疑会加深兄弟感情，也有利于起义之事啊。这么想着便嗫嚅着问，那、那月红是、是什么人？
月红是愚兄去成都开会认识的。初中毕业后因母亲身患重病而一度沦落风尘。我为她赎身并出钱给她母亲治病，她非以身报答不可。原准备纳为小妾，你大嫂同意可几个子女坚决反对。我也不愿把家庭关系搞僵。她不愿走，就留在盐厂做点事。余志林还补充道，这女子善解风情，灵秀可人。那弟岂可夺兄之爱！贤弟嘢，刘皇叔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是做大事的人，懂得“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的道理吧？那小弟谢谢大哥了！
“咩咩咩咩”一串羊叫将董云松从久久的凝望和遐想中唤回现实。一络腮胡中年人赶群黑白山羊往镇里走。他看表十点了。羊群过后，他也慢慢下行。想当初，他是此地应该说是首富和最高长官的座上宾，商议运筹着不仅是这里而且是全县的大事；看如今，他是身居外地而在此县几乎被遗忘的离休人员，奔波忙碌着一件别人看来毫无意义的鸡毛小事。只是排遣自己的怀旧情绪而已。抚今追昔，无限感伤。他恹恹地回到住处，钻进被窝，不可避免地沉入粉红回忆之中。
巴凸，本名罗代毅。重庆市城口县人。2009年开始间断性小小说写作，先后在《颍州晚报》、《意林文汇》、香港《成报》、《杂文月刊》、《微型小说月报》等报刊上发表小小说、短篇小说多篇。《一张字条》、《臭子儿》等在《成报》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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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届“百花苑杯”全国文学大奖赛征文启事
为发现文学新人，扶持文坛新秀，《文学百花苑》杂志社、河南省青少年作家协会、华夏文学网联合河南科技报、焦作市作家协会、修武县委宣传部共同举行第三届“百花苑杯”全国文学大奖赛征文活动，此次大赛由微信平台《文学百花园》独家首发；参赛内容要积极向上，主题不限，题目自拟，即日起正式启动。
主办：《文学百花苑》杂志社
河南省青少年作家协会
华夏文学网
协办：河南科技报·科教周刊
焦作市作家协会
修武县委宣传部
1.作品要求：每篇作品字数2000字内，每首诗在40行内，作品要求原创，且未在其他微信公众号发表过，可多篇文章参赛（只取最高奖）。
2.来稿需注明【参赛】字样 +作者简介+作者生活照，否则，视为普通投稿。
3.参赛唯一邮箱：1403384853@qq.com
4.本次大赛以点数取胜，打赏资金不返还（1元折合2个点击量）一个有效评论折合3、个点击量（有效评论一个ID只选一次)。
5.本大赛设大奖一名，奖金：2000元（现金）；二等奖二名，每人奖金1000元；三等奖三名，每人奖金500元；优秀奖二十名，奖金50元。
6.收稿时间：即日起到2019年3月10日止，获奖信息在最后一贴推出后的第10日公布 。
7.一、二、三等奖作品入选《文学百花苑》杂志，500点（折合）以上优秀作品皆有入选《文学百花苑》杂志资格，具体视个人意愿而定。
8.2019年4月上旬在河南焦作云台山风景名胜区举行颁奖典礼，届时将邀请文学界名流参与颁奖活动与互动。
2018年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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