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阿宝《雨巷》

雨巷

像往常一样，她穿着一件红色连衣裙撑着一把油纸伞，牵着一条黄毛的小狗，从巷子西头走到巷子的东头卖馒头的老汉那里买两个馒头，送给坐在屋檐下避雨的傻子，然后又缓缓的从巷子东头走回西头消失在朦胧的雨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逢雨季这个傻子都会坐在巷子东头刘老汉的馒头店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人。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穿着红衣服的姑娘每逢下雨都会来这里买两个馒头送给那个傻子，傻子吃完馒头也会开开心心的蹦出巷子。这条巷子里没有人知道那个傻子是谁，也没有人知道那个姑娘是谁。

这天雨下的很大，傻子坐在门口瑟瑟发抖，脏兮兮的手指在门前一窝雨水里划来划去，每划十圈就抬头往西边看，刘老汉跟伙计打趣说，呵呵，那个红衣服的姑娘怕是回天庭交差去了。傻子抬起头看着刘老汉憨憨的笑了两声又低头划水。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巷子里的人都陆陆续续回家了，刘老汉也开始收摊，他收完所有的东西以后把放在桌上的两个馒头拿出来递给傻子说，吃了回家去吧。傻子站起来看了看老汉，又看看老汉手里的馒头，转身跑进了巷子的另一头。老汉想叫住傻子，可蒙蒙的雨雾完全遮住了他的视线。汽车的鸣笛也完全盖住了他苍老的声音。他转过头收起馒头准备锁门的时候突然听到从巷西传来一声尖锐的鸣笛声，然后一切都变得安静了。老汉叹了口气锁上门一瘸一拐的走出雨巷。

傻子静静地躺在地面上，雨水渗入他肮脏的衣物冰冷的贴在他的皮肤上，他温热的血液穿过冰冷的地面流入安静的空气，他看着自己那些被雨水稀释的血液意识渐渐混乱。

别人都说，我是个傻子，说我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思想。我觉得他们是错的，因为我知道我是在找你，我知道有你的地方就是家，我知道，我活着，就是为了见到你。可是有的时候我又觉得他们是对的，我好像真的没有家，我总是一个人脏兮兮的流浪在街头，对啊，我为什么活着，我真的活着吗？我总是这样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但这一刻，我终于一直清醒着了。我的姑娘，我的阿烟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些时间嘛我是说在我生病之前，一起去过的地方，做过事情，你应该记得我说你穿红色裙子最好看，可为什么你看我的时候那么陌生，那么冷淡。

第二天，住在这里的妇人们像往常一样一边干活一边啰嗦着这个巷子的新闻。

"阿烟，雨巷又出车祸了，就是那个经常坐在巷口的傻子，要我说啊都是这雨惹的祸，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楚，"老太太一边喂狗一边说，"这几天你都不要出门了，虽说有小黄给你带路可总归不安全，说起来我就生气，我姑娘好好的一双眼睛全给那个臭小子给毁了，也就他跑了，不然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妈，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了，我自己没出息哭瞎了眼睛赖不着别人。"姑娘闭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心里突然觉得酸酸的。心想，"那个傻子死了？我感觉那个傻子有时候好像并不傻，有一次我给他馒头他好像叫了我的名字，不对，好像是用他的指尖碰了我一下，他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哎，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傻子知道什么，不过是我给他吃的开心罢了。但是为什么他死了我心里感觉怪怪的，哎呀，不想了乱七八糟的，这雨估计还要下些日子，这两天就好好在家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