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强【微小说】 刘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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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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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谢强

在我很小的时候，县城最繁华的地方，莫过于延庆东街了。

我的家离县城中心很近，走路过去10分钟就到了。延庆东街就位于县城中心地带，那条街汇集了百货大楼、四季餐厅、延庆副食等大型餐饮业，所以人显得格外多。

我从八岁起，每到放假和休息的时候，就跟着母亲外出卖冰棍了。那时，母亲为了家里的生计，从冷饮厂批发些冰棍，然后骑着三轮车售卖。哪里人多，母亲就到哪里。时间久了，母亲发现，还是百货大楼附近冰棍卖的最快。于是，母亲就到了百货大楼附近。可是，冰棍卖的最快的位置——百货大楼门口，永远被一个人占着，他就是刘拐子。无论刮风下雨，刘拐子永远抢在别人前面，占住门口的黄金位置。

刘拐子五十多岁，个子不高，灰黄脸色，皱纹间夹些伤疤，头发凌乱，眼睛虽小却很精神，穿着的确良的衣服，又脏又破，似乎多年没洗过了，一条腿跛着，走路忽高忽低。刘拐子说，他这条腿生出来就拐，属于先天性的，可听别人说，刘拐子以前腿脚还算利索，后来发生一件事，刘拐子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提起刘拐子，其实我并不陌生，他家离我不远，和我住在一个村子里，论辈分我得喊他一声伯伯。刘拐子家里没什么人，日子过的很清苦，一直过着光棍的日子。曾经有人给他张罗过，女方一见到他这副一瘸一拐的模样，立刻跟他拜拜了，后来，刘拐子也不让别人给他介绍对象了，他知道以他的条件，很难找到合适的对象。

其实，刘拐子很勤快，心眼也够使，从他能长期占着百货大楼门口的黄金位置来看，他这个人就不简单。刘拐子每天很早就去冷饮厂批了冰棍，然后就到百货大楼门口签到。刘拐子签到的时候，大街上空无一人，甚至连环卫工人也没出来干活呢。靠着刘拐子的勤快和机灵劲儿，他每天卖冰棍的收入，比别人多赚十几块钱。

刘拐子赚多了钱，就免不了有人眼红。听人家背地里谈论，谷家营村的胡三儿，也想抢占百货大楼门口的黄金位置，有一次凌晨三点就到了百货大楼门口，结果还是失算了，刘拐子已经先他一步到了。胡三儿的早到，引起了刘拐子的警觉，觉察出胡三儿的意图。俩人表面跟没事儿似的，暗地里较上了劲。连续一个星期，胡三儿都凌晨一两点到百货大楼门口，可是刘拐子就跟焊在那里似的，无论胡三儿多早，刘拐子总是先他一步。后来胡三儿熬不起了，主动服软了，这事也就算过去了。街上做生意的人听说后议论纷纷，不少人佩服刘拐子的心计，还有他那股子犟劲儿。百货大楼门口的那个位置，也没人跟他抢了，永远属于刘拐子。

刘拐子挣钱有道，但生活却过的很拮据，说他家徒四壁也不为过，究其原因，是刘拐子年轻时就染上了一种不良嗜好——赌博。刘拐子好赌，在我们村里是出了名的。刘拐子年轻的时候就开始赌钱了，无论是打麻将、诈金花，还是砸筒子、推牌九，无不精通，也赢了不少钱。俗话说：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邻村几个人私下里商量，合起伙来给刘拐子设下圈套，结果刘拐子果然上当了，一晚上不仅把赢的钱全输进去了，而且还欠了不少债。有一次被人追债追急了，刘拐子情急之下从两米高的院墙上跳了出去，结果脚摔骨折了，又没有及时去医院治疗，落下个残疾的毛病。后来，村里人干脆叫他刘拐子，一来二去，刘拐子成了他的名字，他的原名反而被人忘记了。

春、夏、秋三个季节，刘拐子雷打不动的焊在百货大楼门口，卖着他的冰棍。到了冬天，刘拐子就拿着他一年来卖冰棍挣的辛苦钱，出去赌钱了。常言道：久赌无赢家。常人如此，刘拐子亦如此。刘拐子一年挣的辛苦钱，在冬天全部输光了。来年的春天，刘拐子又会骑着他的冰棍车出现在百货大楼门口，那个属于他的位置上。有人曾劝他戒赌，长此下去，迟早赌钱会要了他的命。可刘拐子听不进去，依旧我行我素，后来，见他这副德行，也没人劝他了。他倒好，变本加厉的越赌越大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刘拐子重复过着挣钱、有钱、输钱、没钱的日子。

有一天，大约是三年级期末考试后，我照例去跟着母亲卖冰棍，到了百货大楼门口，我惊讶的发现，那个属于刘拐子的位置，换了别人。我问母亲，卖冰棍的刘伯伯怎么没来？母亲也忽然觉得，刘拐子确实好几天没来了。站岗的保安大叔说道，“刘拐子来不了了。”“嗯？咋回事儿？”“他总是赌钱，这次玩大了，输了好多钱，居然赖账不承认，被人打了。”“然后呢？”“然后被打的起不来了，听说来了好多警察，抓走了好几个人。”“然后呢？”“然后听说刘拐子在送医院的路上，人就不行了。”“然后呢？”“后面我也不清楚了，可能是死了吧。”“哦，”母亲不再往下问，若有所思。

自此以后，刘拐子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国庆节后，我专门去了趟刘拐子的住处，隔着院墙，我看到院子里的茅草长得老高，不像有人住过的样子。第二年春天，百货大楼门口的位置，依旧没有刘拐子的身影，秋天亦如此。

我到现在始终没有见他，大约刘拐子的确已经死了。

编审：赵志云

作

           

者

简

         

介

作者：谢强，笔名：司马文渊， 北京市延庆区人，大专学历，电脑工程师，自幼喜爱文学，语言风格幽默风趣，从事其他行业多年仍坚持写作，作品多见网络，曾在《延庆报》上发表过文章，现就职于土豆安网络技术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