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画·齐白石的人物画手稿 / 开普饭

双面佛像稿 56cm×33.5cm 纸本水墨

李铁柺稿 72cm×40.5cm 纸本水墨

双面人物稿 110cm×64cm 纸本水墨

东方朔偷桃稿 63.5cm×37cm 纸本水墨

读画

齐白石的人物画手稿

某一日，从书架里翻出来《齐白石画稿篇》二册，里面有许多他画的手稿，有山水、人物、花卉、禽鸟和许多动物，各具特色。总体感觉，人物手稿印象更深一些。平常，齐白石笔下的花鸟画倍受人们关注和欣赏，尤其晚年的创作作品，创建红花墨叶派，独树一帜，得到社会各界的认同。

农夫稿 106cm×35cm 纸本水墨

清平福来稿 113.5cm×34cm 纸本水墨

百寿图稿 65cm×30.5cm 纸本水墨

而山水、人物画的影响力，明显达不到花鸟画那种礼遇，就其艺术价值而言，人物和山水画的独特性更有意思，与其人其画的合拍度，恐怕更让人思索，而成就当然也应当不菲，名作叠出，不让花鸟画。我个人认为，或许是如今画画的人，多数是从学院里严格学过素描和其他的艺术观念，受西化观察方法的影响，注重形色和风格语言的创新，探索和实验的心大了些，研究西方艺术的时间多一些，古代传统里的资讯和气息不大在意，大多数人就很难接受这种传统的勾勒画法。齐白石是在用正宗的传统中国画法画画，无论人物、山水、花鸟都没有透视，没有体积感，他的人物和山水画，就是从《芥子园》开始，一步一步积累而成，画自己见过的，从生活来，关注生命本体，个人趣味，这恰恰是齐白石的高明之处。看上去齐白石的这些人物手稿只是初稿，有点像早些年的敦煌壁画，那些画工们画壁画前经过粉本阶段，照样本去画画。画壁画，先得有稿样，每一幅，都会反复斟酌后再确定稿，这样的手法几乎延续到唐末五代，自宋代以来这种手法才慢慢的有所改变。其原因，自宋以后，中国文人画的兴起，重意象，诗画同理，书画同源，以写为上，使得这种先勾勒后填色的粉本功能大减，这种画法归于匠作和宫庭画师所延续，董其昌把这些善长的画家归于北宗。而文人画归于南宗，大多画画兴致所至，逸笔草草，聊以写胸中逸气耳，王维、苏东坡、米友仁、赵孟頫、黄公望、倪瓒、沈周、徐渭、八大山人、吴昌硕等成为主流，历时千余年。

钩临金冬心《赏梅图》 28cm×32cm 纸本水墨

钩临金冬心《精庐掩书图》 28cm×32cm 纸本水墨

苏堤春晓 15cm×15cm 纸本水墨

其实，齐白石早年做过雕花木匠，有先构图后施工的习惯，但他又非常喜欢文人画中的像徐渭、八大山人、吴昌硕一类的泼墨大写意画法，他算得上是可以二将者兼顾的人才，所以，他手稿里亦逸笔神出，反而造得一番生机勃勃，开拓了新的天地来。

搔背稿 56.5cm×28cm 纸本水墨

不倒翁稿 51cm×30.5cm 纸本水墨

老当益壮双面稿 63.5cm×37.5cm 纸本水墨

他最有名的几幅人物画，比如《搔背图》，有跋文写道“曾临八大山人人物画册中，有搔背翁，此略仿其意，戊辰又二月。”此图线条疏朗，形得闲趣，悠然中有几分滑稽感，兼得生活本色。手稿《不倒翁稿》，有题：“壬戌四月初六为友人画存稿”，其稿，颇具幽默特质，既讽刺了官场的滑头气质，又深刻于做人平衡之术的流行，持有批判的一种态度。《老当益壮双面稿》题上：“此手此袖宜推出二寸”，此稿很有意思，有一股精神气，画面斗志昂扬，倡导老当益壮，风华正茂的意味，人物神情饱满，具有独特视角。由此可见，这些文字与画稿一体，既说明了这些画稿的出处和勾勒时间，这些一帧一帧的手稿都是他创作前的深思熟虑，琢磨之后的精妙。

人物稿 51cm×33cm 纸本水墨

人物稿 34.5cm×31cm 纸本水墨

头像稿 34cm×27cm 纸本水墨

纵观他早期的人物画稿，主体都以工笔画居多，以仕女、佛道仙人、市井人物为主，且风格鲜明，虽模仿性较强，但笔法相对松脱，显示出他的艺术个性，他用线造型，线条相对单一，多细笔来勾勒对象，画面上疏密节奏也很明显，而且造形准确。到晚年，它的笔法明显老沉泼辣，虽也是以佛道人物和市井风情为主，造型简括，笔墨奔放，略形重神，具有“民间性”但又融入了画家率真乐观的精神，呈现出诙谐幽默，质朴天真，却无不饱含浓浓的人情味，生动感人。

李铁柺稿 91.5cm×51.5cm 纸本水墨

罗汉稿 94.5cm×51cm 纸本水墨

达摩过江稿 133cm×66cm 纸本水墨

钟馗读书稿 62.5cm×29.5cm 纸本水墨

这些画稿明显有气势，很骨感，笔力劲道，凸显硬朗霸道的大气象。虽然看上去简单几笔，但其人物画的形和笔法上的气息足以打动读者，感觉趣味和精神全融于笔道里。又如作品《李铁拐稿》《罗汉稿》《达摩过江稿》《钟馗读书稿》等，都是他晚年用老道的笔力去造稿，精神气十足，与那些早些年的《婴戏稿》《观音稿》《钩临人物稿》《为厂肆画窗人物稿》等不同，多以细笔勾得，其笔法很是自在，能将趣味跃然纸上。这种天生审美极好的做派，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