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杂谈 | 对孩子，要做到“亲民”还是“新民”？

“亲民”  OR  “新民”

“亲民”和“新民”，

会有完全不同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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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民”和“新民”是王阳明和朱熹两个人对《大学》开篇里一个字的不同解释。这句话是：“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朱熹对这句话中的“亲”字有异议，他认为应该是“新”字。所以这句话按照朱熹的理解就是，大学（相对于古代的小学）的宗旨就是弘扬光明正大的品德，让人弃旧图新，使人迈入完美无缺的人生境界。王阳明则认为就应该是“亲”，他的解释是：大学的宗旨就是弘扬光明正大的品德，爱天下人，让人迈入完美无缺的人生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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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民”和“新民”会有什么不同的结果呢？有一个历史事实可以进行说明。

西周时期，周公把姜太公封到齐地为王，把周公的儿子伯禽封到鲁地为王。姜太公五个月后就来报告政情。周公问：“这么快？”姜太公答：“我简化了政府的组织，礼节都随着当地的风俗。”三年后，伯禽姗姗而来报告政情。周公问：“如此慢？”伯禽回答：“我改变他们的风俗，革新他们的礼节，搞得我精疲力尽，总算完成了。”周公说：“如此看来，后代各国必将臣服于齐啊！处理政事不简易，民众就不能亲近他；平易近人的执政者，民众一定归顺他。”后来的故事大家都知道，齐国成为东方强国，一度称霸诸侯；而鲁国渐渐衰弱，龟缩在泰山脚下，渐渐被遗忘。

姜太公和伯禽的治国方略就是“亲民”和“新民”的区别。姜太公顺着百姓的心而用心，不仅关怀他们的生计，更关怀他们的心灵，不违背他们的意志，使他们有独立精神；而伯禽是用权力按自己的意志来教化、启蒙，改造民众，使他们成为自己希望的那种人。从这一点而言，“新民”就是统一思想，不管别人的意志和感受，强行使他们进入自己设置的轨道，使人的独立意志和独立精神彻底丧失。人类的发展史告诉我们，你爱一个人就该给他自由——身体上的自由和思想上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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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个家长跟我聊到自己孩子的时候觉得很是焦虑，说初中的时候孩子成绩还是不错的，班里前几名，现在上高一，成绩下滑很厉害，尤其是物理化学在班里都倒数了。孩子想学文科，孩子比较喜欢唱歌跳舞，打算以后走艺术生。我觉得孩子的想法很好呢。可是家长觉得行不通，一方面是觉得娱乐圈太杂，自己孩子太单纯；一方面又觉得若是学理科，日后按照自己家的情况给孩子找个铁饭碗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我觉得这个家长对自己的孩子就是“新民”的态度。她只顾从自己的角度按照自己的意愿一厢情愿地为孩子做了种种长远的打算，她累得不行，孩子也累得够呛，日后孩子没有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可能还是不会过得很开心。父母对孩子的期望是什么？大部分父母不是期望孩子大富大贵，而是希望孩子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其实不仅仅这个家长对自己的孩子“新民”，很多家长都会这样，还美其名曰：我是对你好！这样孩子真的会领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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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年我教的一个学生，在班里不仅仅是成绩差的问题，他净是捣乱了，祸害他周围别的孩子也不能好好学习，很让老师们头疼！一次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和他聊聊，总算明白他为什么这样了。

那是深秋的一个中午我正要下班回家，在楼梯上碰到他了，他一瘸一拐，我一眼看出来他的腿摔伤了，裤子都摔烂了。我很吃惊，忙问他怎么回事。他余怒未消地对我说：“没事，刚在校医那里消过毒了，死不了！”我知道他是中午不回家的学生。我觉得他这个情况得给家长说说，最好带医院去看看。我把我的想法跟他说了，他也同意跟我去办公室给家长打电话。我原本以为给家长打电话一说，家长都来把孩子接回去了。不成想孩子和家长竟然在电话里吵起来了，不知道家长那边怎么说，反正孩子这边是骂上了。我一看不对劲就让孩子先把电话挂掉。

那时候孩子已经是九年级了，我担心办公室有别的老师在，有些话孩子不方便说，我就把孩子带到实验室问情况。经过长时间的询问，孩子慢慢打开了心结，把这么多年来憋在肚子里的委屈（至少在他自己看来是很大的委屈）跟我倒倒。原来，家长做生意，孩子从小就很少管，然后又觉得对不住孩子，课外时间就从小把孩子放到学习班，孩子觉得自己不用上学习班都可以学好，但是家长非让上。他就逐渐地养成了无事生非的坏习惯，成绩慢慢下来了，越发也不想学习了，就剩捣乱了。

我听完孩子的话，觉得心真的很痛。我又去办公室打电话跟他家长再三沟通，家长同意来接孩子回去。这就是家长“新民”的态度给孩子造成的影响！这个孩子后来一直到毕业都跟我可亲，用他班主任的话来说就是：“他就听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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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们对学生又何尝不是应该更多地采用“亲民”的理念呢？首先得让孩子们愿意跟着你学跟着你干，不然你教得再好，他就是不愿意跟你学那不是也都白搭吗？

前段时间天冷了，我支教所在学校的校长让我带孩子们铺悬浮地板，防止孩子们滑到摔伤。我以前从来没有铺过，甚至不知道悬浮地板是啥东西。校长跟我讲讲要点，然后说孩子们去年都铺过了，知道怎么铺。我就带孩子们去干活了。我首先实话实说告诉孩子们我没有做过这个事，我们得共同努力去做好这件事，孩子们很开心，也很得意，因为相比较我来说，他们都是“老手”啦！我们先铺西边门洞，孩子们干得热火朝天，效率很高，不排除有在我面前“显摆”自己能干的心理。西边门洞快铺完的时候，校长又叫一部分学生去铺东边门洞，东边门洞快铺完的时候，校长说得找个人去送校车，因为负责那天送校车的老师在做别的事情走不开。我看孩子们自己都铺得挺好，校长也亲自来铺了，也基本快铺完了。就自告奋勇自己去送校车。

结果第二天我一大早去教室看早读的时候，学生看见我第一句话就说：“老师啊，你昨天最后一节课去哪里了？怎么也找不到你啊？”那语气那表情好像很多年没有见到我，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我忙说：“我去送校车了，咋啦？有什么事吗？”结果学生说：“你不在校长光吵我们，我们都不想在那里铺了！”后来我知道咋回事，有一段铺错了，对不上茬。校长是那种啥事亲力亲为，雷厉风行大嗓门的人，一看没有铺对，就吼吼孩子们了。孩子们吓坏了，觉得还不如不干活呢，不干活可能还不挨吵，干活了还得挨吵，就不开心。

我赶忙给孩子们解释解释，孩子们也都理解了校长，原本校长是为孩子们好，怕小孩小滑到摔坏了。那几天结冰的时候，食堂门口路上有一大块冰，校长担心小朋友走那里摔倒，吃饭时候就捧着碗蹲到那片冰旁边吃呢。可是小孩怎么不理解校长的一片苦心呢？甚至一件对自己有利的事情都不想做了呢？觉得校长这么凶呢？那就是校长一心想着赶快铺好，想着孩子能有能力铺的又快又好，当实际上出现了跟她想的不一样的情况的时候，就忘了初心：原本是为了孩子的安全。忘了孩子的心灵也需要安全，不由自主地就“吼上了”。就会让孩子产生“不想干”的念头，当然也不敢不干。这样心里就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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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与配偶相处的时候不也是存在同样的问题吗？很多时候打着“我想让你变得更好更优秀”的旗号来企图改造对方，结果是什么呢？谁做谁知道！

其实，不管是对自己的孩子，还是自己的学生，还是对身边的其他人。司马迁的《史记 货殖列传》上有句话我觉得挺好的：故善者因之，其次利道之，其次教诲之，其次整齐之，最下者与之争。意思是对于社会自发的活动，国家应该顺应自然，少加干预，最好的办法是顺其自然，其次是因势利导，再次是教育劝说，再次是法令整治约束。应用到管理学上就是说：“最好的管理是顺其人性自然；其次是通过利益手段引导他；再其次，就是用道德手段教诲他；再其次用行政手段，就是要求下属不应该怎么做；最下策是与下属争名夺利。”应用到教学上呢不也挺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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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故事这么说：国王亚瑟被俘，本应该被处死，但对方国王见他年轻乐观，十分欣赏，于是就要求亚瑟回答一个十分难的问题，如果答出来就可以得到自由。这个问题就是：“女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亚瑟开始向身边的每个人征求答案：公主、牧师、智者……结果没有一个人能给他满意的回答。

有人告诉亚瑟，郊外的阴森城堡里住着一个老女巫，据说她无所不知，但收费高昂，且要求离奇。期限马上就要到了，亚瑟别无选择，只好去找女巫，女巫答应回答他的问题。但条件是，要和亚瑟最高贵的武士之一，他最亲近的朋友加温结婚。亚瑟惊骇极了，他看着女巫，驼背、丑陋不堪、只有一颗牙齿，身上散发着臭水沟难闻的气味……而加温高大英俊、诚实善良，是最勇敢的武士。亚瑟说：“不，我不能为了自由强迫我的朋友娶你这样的女人！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加温知道这个消息后，对亚瑟说：“我愿意娶她，为了你和我们国家的发展。”

于是，婚礼被公诸于世。女巫回答了这个问题：“女人真正想要的是主宰自己的命运。”每个人都知道女巫说出来一条伟大的真理，于是亚瑟自由了。婚礼上女巫用手抓东西吃、打嗝，说脏话，令所有人都感到恶心，亚瑟也在极度痛苦中哭泣，加温却一如既往的谦和。新婚之夜，加温不顾众人劝阻坚持走进新房，准备面对一切，然而一个从未谋面的绝世美女却躺在他床上。女巫说：“我在一天的时间里，一半是丑陋的女巫，一半是倾城的美女，你想我白天变美女还是晚上变美女？”加温回答道：“既然你说女人最需要的是主宰自己的命运，那么就有你自己决定吧。”女巫终于热泪盈眶：“我选择白天、夜晚都是美丽的女人，因为你懂得真正尊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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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有时候是不是很自私？以自己的喜好去主宰别人的生活，却没有想过别人是不是愿意？而当你尊重别人、理解别人时，得到的往往可能会更多……本来嘛，“人之初，性本善”，没有哪个人生来就是想学坏的！

作者|李亚伟（郑州市第二十六中学）

主编|老胡科研工作室

编辑|陈晨

图片|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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