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祈《执笔画卿颜》

执笔画卿颜
(一)

盛京,大易帝都,华灯未上,人头攒动,自成一流,奔向一处。

远远地,一整队火红的人影渐渐清晰,像是天边的朝霞,一点点晕开,不断扩大,再靠近,照的人脸上眼睛里都是一派喜庆之色。

皇女府,后院喜房中,红烛已燃,铜镜前一男子散发而坐,好像与世隔绝一般。

身姿英挺,仿若修竹,乌发如缎。尖削的下巴,有着完美的轮廓,一双丹凤眼,平添了几分魅惑,但是,终归是少年的风姿,举手投足间尽显骄傲洒脱。

身旁的喜娘侍女跪了一地,地上洒满了各式各样的玉器饰品,喜婆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这么一个的丰神俊逸,恍若谪仙的男子会有这么大的脾气,狭长的眸子此刻全是寒冰。

但他是三皇女心尖上的人,说不得,碰不得。大易王朝,女尊男卑,帝女有三女,尤宠皇后之女颜卿。

三皇女颜卿不爱琴棋书画,弯弓骑射倒是样样精通,女帝也正是看重了颜卿在军事谋略上的出众天赋,多次暗示要传位于她。

朝中的大臣也就顺坡下驴,对颜卿的溢美之词不胜言表。

可是,三公主却做了一件自掘坟墓之事,让女帝寒了心,一度想要废了她帝女的名号。

清云小筑,名字淡雅,做的却是皮肉买卖。

三月残花落更开,小檐日日燕飞来。

闲来无事,颜卿青丝一束,提扇散心。不知不觉走到了清云小筑前,翠竹的木栏,临水而建的三层小楼,赏心悦目。

琴音袅袅,顺水流出,潺湲之声似清泉淌进了颜卿的心间。

扶梯而上,步步生莲,隔着屏风看见一男子修长的手指在焦尾琴上勾,抹,挑,切。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颜卿朱唇轻启,话就不经意间从嘴里脱口而出。

屏风后的琴声戛然而止,男子缓步移出,看了一眼颜卿,拱手盈盈一拜:“非墨见过三皇女。”

有些人不需要姿态,也能成就一场惊鸿。

颜卿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人,手中的折扇应声落地,直到男子把扇子交还到她的手中,颜卿才发觉自己刚才有多丢人。

到底是皇家公主,失神只在一瞬间,便恢复的往日的神色,颜卿轻咳了几下,转动着手上的折扇,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你怎知本宫的身份?”

“三公主虽是女儿身,却有男子不敌的英气,非墨亦有幸在皇女殿下为百姓在城上祈福之时见过皇女殿下一面。”不卑不亢,铿锵有力。

“这倒也说的通,不过,你这么一个可人倒是让这个地方埋汰了,不如,跟了本皇女如何。”颜卿望着楼上的横梁,一双眼睛的余光却是在人身上游荡。

“皇女殿下,您折煞非墨了,非墨一个清倌,如何入得您的府邸,更不要说在侧侍奉。

“那,你是不从了。”颜卿以手扇点手,目光凌厉,带了些许恼怒的神色。

“非墨,不敢。”

又是一拜,男子这次却是迟迟没有起身,大有颜卿若是强逼,便长跪不起之意。

颜卿嘴里噙着一抹笑,自己当然不是逼良为娼之人,但若是缘分到了,哪有让他白白溜走的道理。

长指敲桌,她凑到非墨身前,扳住非墨瘦弱的肩膀,欺身压下,“记住,本皇女想要的人,没有得不到的,你最好做好准备。不日,本殿下定会八抬大轿娶你进门。”

“你。”非墨不知道,原来皇女也可以这般不讲道理。

(二)

颜卿是个说一不二之人,下了楼就去找老鸨要非墨的卖身契。老鸨一听是皇女找她,吓得花容失色,更不要提要收多少银子。

非墨本就是个清倌,没多少人捧他,他又不肯自降身价去讨好客人,只能弹弹曲,靠一些卖弄风雅之人赏些银钱度日。

也是让老鸨头痛不已,正好借这个机会,讨好了皇女又把烫手的山芋送出去,真是一举两得。

四月初九,黄道吉日,颜卿一早就把人接进了府,盘算着晚上的婚礼。

只是母皇的话不住的敲打着她。

“你真的要去那个小倌。”女帝端坐在椅上,眉宇间有明显的怒气。

“是,颜儿此生非他不娶。”

“放肆,你就不怕朕废了你的位子。”

颜卿沉了眸色,良久才抛出一句。“若如此便可与他长相厮守,女儿甘之如饴。”

幸好大皇女颜慕在一旁调节,女帝才勉强让非墨以侧夫的身份进府,又革除了颜卿在军中的职位,以儆效尤。

颜卿甩了甩脑袋,暗道,“把人拐过来才是最重要的事,其他的,以后再想吧。可是,那个人又真的能明白自己的心思么?”

颜卿望了望勾月,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喜婆终是架不住非墨的身份,派人通知了颜卿。

颜卿一身红衣,灿若红焰,灼了屋中人的目光,却走不进人的心。

“怎么,不喜欢这些?”颜卿耐着性子,把玩着非墨的乌发,手指在人的下巴处滑动。

“皇女殿下认为呢?”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一句普通的反问就让颜卿滑动的手顿住。

“看来,还是本殿下太宠你,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手上用力,涂着丹寇的指甲就这样直挺挺的插进了非墨的后背,没有一丝防备。

“别忘了,你妹妹的命还在本殿下手中,所以......”

有些话一半就好,只要它有足够的震慑力。

非墨嫌恶的瞥了一眼颜卿,果然,像她们这样的皇女只会威胁被人,视人命为草芥。

下一刻,非墨的下巴被硬生生抬起,“还有,记住,不要用那种目光看我,否则,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红袖一甩,颜卿松开了对非墨的钳制,大步流星的向门外走去落下的衣袖如沾水的鞭子,打在人脸上生疼。

一面走一面对非墨说道:“记住,我要看你笑。”

非墨抓起扔在地上的嫁衣,一字一句的对跪在地上的喜婆说道:“替我穿上。”

音若寒冰,阳春三月,顷刻消散。

婚礼终于还是如期举行了,除去婚礼上非墨顶着一张笑比哭还丑的脸,以及寥寥无几的皇室人员。

倒是颜卿满不在乎的拉着非墨的手,一一替他引见。

(三)

大红的喜被,上面铺满了花生桂圆,桌上,银色的杯盏里盛满了泛着光的交杯酒。

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和美好,除了床上闷不做声的非墨。

下人识趣的把房门关上,之留下他们夫妻二人。

颜卿端了酒杯递到人手上,不耐烦的说道:“拿着。”

又是一般威逼利诱,颜卿一手拽住非墨的手,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柔软的唇瓣覆上非墨的嘴,软嫩的小舌将酒推入对方的喉孔,顺势在人的口腔中肆意。

非墨猛地推开颜卿,用袖子不停的擦拭着嘴角的液体,“颜卿,你是个流氓。”

“颜卿?你不是只唤我卿卿的么?”颜卿满脸醉意笑看着人。

“原来只是流氓啊,要不要我再做些流氓的事。”她的嘴角忽的弯起一个完美的弧度,手抓住非墨的脚踝,吃尽了人的豆腐。

饶是非墨见惯了清云小筑里的风月手段,脸上也不禁一红。

一夜好眠。

皇女娶亲,照例是要进宫请安的。

正午,御花园内。

颜卿从没觉得四月的太阳可以这么毒,毒到让人汗流浃背。

“母皇,他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

“卿儿何时这么不懂规矩了,不要打扰母皇听戏。”颜慕眸光扫过人脸颊,截住颜卿未说完的话。

却在人没注意的时候,悄悄和跪地之人使了个眼色。

女帝讪讪的看了一眼颜卿,面上却是沉不住的怒气,她好好的女儿居然娶了一个清倌,还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颜卿的虚拳紧握,指节泛白。非墨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母皇又借顾让他跪在御前,不知会出什么事。

伴随重物倒地的声音,颜卿如离弦之箭赶到非墨身边,托起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单手把人揽在怀里,另一只手拂去人额前的碎发。

来不及过多的解释,颜卿扶着人的肩。架着人瘦弱的胳膊亦步亦趋的向府邸走去,完全不顾身后勃然大怒的女帝。

她只知道,自己要守护的人,绝不可以受一点伤害。

颜卿还是受了处罚,三个月的门禁以及一道明晃晃的诏书。

(四)

颜卿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因祸得福,非墨自知连累了她,不再和她针锋相对,甚至有些讨好的意味。

他会在颜卿递过来汤匙时道一句谢谢,有时也会容忍人揉乱自己的头发,最后甚至纵容的允许卿颜在自己的脸颊上啄一下。

颜卿说想听曲,非墨便拿出许久不弹的琴,为人奏了一区《凤求凰》。颜卿说嘴苦,非墨便挤进不到方寸的厨房,为她做银耳莲子羹。颜卿说想圆房,非墨红着一张脸,宽衣解带,被她拽住了手,她说:“我想你自愿。”

只有非墨知道,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他们之间除了千山万水,还有身份的鸿沟。

非墨垂着头,推开她的手。

当晚,颜卿自顾自的推开房门,坐在庭院,听了一夜的雨。

屋内,烛火亮了一夜,泪滴布满了烛台。

雾里看花,究竟是谁苍老了等待,楼台望月,到底望不到地老天荒。

三月后颜卿终是顺了女帝的旨意,娶了兵部侍郎的独子为正夫。

十里红妆,鲜衣怒马,百官朝贺,金童玉女,宛若璧人。

前厅,热闹非凡。后院,冷冷清清。

非墨呆呆的站在柱旁,描摸着柱上的划痕,那个雨夜,颜卿也是这样站了一夜,苦了一夜,不过,很快,这一切都会结束了。

夜深露重,公子请添衣,身后的小童将外衣交到非墨手中,连带一包药粉。

终于要动手了么,非墨缩紧了瞳孔,该来的,总会来。

欠下的债,永远不会因时间的流逝而偿还。

非墨早早的合衣睡下,梦里,他好像看见树下的幼童亲切的喊他哥哥,一转眼就对上颜卿冷冷的眸子,惊得他从床上坐起,还好,是梦。

颜卿此刻怕是春宵一刻,又怎么会跑到自己的梦中来。

美酒,艳烛。

凉风,暗香。

非墨借着向正夫请安的由头,去见颜卿。屋内,颜卿身无寸缕,正夫白华就在她身边躺着,也是衣不蔽体,满床都是欢爱后凌乱的痕迹。

非墨犹如山体倾塌,江河翻涌,手死死的抓住门框,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出房间的。

他只知道床榻上鲜红的血迹,灼伤了他的双眼。

抑制不住的腥甜从嘴角溢出,汇集在地上,像绽放的彼岸花,迷情不自知。

屋内,颜卿换好朝服,亲昵的在白华耳边落下一吻。

转身,一缕冷香远。

(五)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非墨就这样一杯一杯的饮酒,最后扔了杯,拿壶来灌。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现在,除了影子,非墨还能找谁作伴。

自白华进了府,颜卿再没踏进非墨的房门一步,人前人后也独宠白华一个,府里的人都说三皇女对白华是动了真情,非墨不过是玩玩罢了,兴致过了,也就扔了。

非墨怒极反笑,既然自己只是一个玩具,那就要做好玩具的本分。

非墨本就生得一副好面相,此刻又精心打扮了一番,更是美的不可方物。

非墨提了酒,缓缓走近她。桌前,颜卿正在看边关的急报,秀气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听到人的脚步声,颜卿沉着声,头也不抬的说道:“不是说不许打扰本殿下么,是谁这么不懂规矩。”

“规矩不是人定的么?”非墨清冷的声音攥钻进颜卿的耳朵,四目相对,一时相顾无言。

后来不知是谁先动的情,谁动的意,又或许是酒太香,醉了力,颜卿和非墨都没有推开对方,两人就这样相拥了一夜。

翌日,非墨薄着唇,“皇女殿下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是不是可以放我和妹妹走了,毕竟,您现在有了白华。”

颜卿只是笑,丹凤眼贴在非墨胸口,一字一句说道:“进了府,刻上我的烙印,你这一生一世都不要想逃脱我的掌控。今生今世,你 都是我的人。”

不知是不是颜卿的错觉,非墨在听到她的话后,手不停的颤抖,好像溺水之人抓住了稻草。

生活归于平静,那些说非墨不受宠的人都被赶去做了杂役,颜卿也会不时去非墨哪里小坐,不宠但也不至于冷落。

唔生平宏远,凭手中之剑,败尽天下。

边关急报,大夏来犯,连破数城。

一连数日,女帝茶饭不思,宫中之人都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女帝。

此刻,最好的办法就是由皇室领军出面,一方面鼓舞士气,另一方面也可以给敌人气势上的压迫。

颜卿精通兵法谋略,又曾被女帝放到军营中锻炼,无疑是最好的人选。如果这次她退敌成功,无疑,也是为她的皇权之路铺垫。

女帝权衡半分,一纸诏书,帝女卿颜远赴边塞。

(六)

白华无疑是小孩心性,听说颜卿要去边疆退敌,一个劲的缠着颜卿带他一起去。颜卿只好耐着性子,好一番唇舌才说服了他。

一抬头,便对上非墨墨色如深的瞳孔,深不见底。

“怎么,非墨舍不得我。”她故作轻松的看着眼前的人。

他们都知道,去边塞是九死一生的事,如果不是万般无奈,女帝绝不会派颜卿去,除非颜卿现在已经成了一枚弃子。

“是,舍不得。你死了,我和妹妹怎么办。”非墨避开人的目光,瞄着远处,无处聚焦的目光却出卖了他的小心思。

“哈,我怎么会有事。等我一身戎装,凯旋之日,你要来城外接我。”颜卿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你就不怕我逃了?”非墨打趣的看着对方。

“不怕,你若敢逃,我就拿着玄铁的链子把你栓起来,打断你的腿,让你无法离开。如果你敢先死,我就把你做成人皮灯笼,日日挂在床头。”颜卿恶狠狠的盯着人,想要把人看穿。

非墨也不答话,只是一个劲的看着人,好像用尽一生的力气来看她。

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就再也挪不开自己的目光了,是她清云小筑里那惊鸿一瞥,还是婚礼上她一脸笑意的盯着自己,亦或是她扶着自己走下一百七十七级阶梯,还是那醉酒的温存。

非墨记不得了,他只知道,眼前这个人已经深深印在自己的脑中,挥之不去。如果她能回来,自己一定会待她好,待她极好极好。

城外,颜卿一身戎装,英姿飒爽,手中的云枪在阳光下闪闪生辉。

城上,非墨一身白衣,风卷起他的衣角,遮住他的视线。

身后,一女子弯眸浅笑:“怎么,舍不得了。”

“怎么会。”非墨理了理鬓发。继续开口道:“倒是大皇女,如此不小心,不怕被人抓住把柄么。”

“哼,就算被人看见又如何,本宫的妹妹要上战场了,作为姐姐,我难道不该来看看她么。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继续监视白华,有任何异动都要禀告我。”

“皇女就不怕逼的我太近,临阵倒戈。”非墨唇齿相讥。

“不会,你和颜卿有不共戴天之仇,柳公子。”颜慕的眼里射出几道寒光,非墨遍体生寒。

非墨面色如常,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一花一世界,一页一追寻。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可我终归不是你的良人。

这场仗,颜卿打的异常艰难。整整一个月,虽然对方没有再进一步,可是自己也没有收回一座城池,双方就这样僵持不下。

颜卿咬着笔杆,斜躺在塌上,在想要怎么给非墨回信。

却意外的收到非墨的寄来的东西,一个风筝。

颜卿,你答应我的,要陪我一起。

夜里,有守卫听见将军的营帐里传来哭声,想要走近听个真切,却被无情的挡在门外。

大军压境,颜卿没有哭。

血流成河,颜卿没有哭。

遍体鳞伤,颜卿没有哭。

却在收到非墨的一封信后,颜卿哭的不能自已。

次日,三军待发。

(七)

白华来找非墨的时候,非墨正在屋里弹琴,弹的还是当日的《凤求凰》。

白华一进门,就拽着非墨的袖子,笑的像个孩子:“哥哥,你知道么,姐姐胜了,姐姐要回来了。”

“姐姐?”非墨茫然的看着白华。

“姐姐,姐姐就是颜卿姐姐啊,哥哥,你是不是太开心。”

“你不该称呼她为妻主么,怎么会?”

非墨如刺在喉,颜卿到底瞒了他什么。

白华也不敢撒谎,一五一十的向非墨道出。女帝在囚禁颜卿之时顺带下了一道圣旨,要颜卿娶夫,否则就将非墨凌迟。

颜卿怕他有什么闪失,就娶了待其如姐的白华,来迷惑圣上。至于那一晚的欢爱也是为了向女帝交差而做的一场戏。

一口鲜血顺着非墨的嘴角流下,自己竟然不信她,是自己负了她。

白华七手八脚的去给非墨找大夫,非墨痴痴的望着颜卿离去的方向。

终于到了那一日,非墨依旧一身白衣,任白华拉着自己在城口迎接。白衣胜雪,就想早就为他和颜卿写下的结局。

轻骑开道,十六人抬着棺木跟在身后,帝女役。

军人没有死在战场上便是最大的悲哀,颜卿出其不意的绕道敌军的身后长驱直入,将战线拉至大夏,攻其不备,又在敌军返回之际给予迎头痛击,大获全胜。

正当大家都在欢庆胜利的时候,颜卿倒地不起,经军医诊断,是中了大夏一种名为鸢鸾的剧毒,三军默哀。

非墨的手瞬间垂到了地下,他还抱着颜卿会活着回来的希望,却忘了那是致命的毒药。颜卿,你不许我先死,怎么自己先逃了,你不是要把我锁在你身边么,颜卿,你又像当年一样,弃我不顾。

非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府里的,他只知道自己百骸俱惊,如同行尸走肉。

如果说着白衣的非墨是谪仙,误落凡尘,那红衣的非墨便是嗜血修罗。

苍茫大地一剑尽挽破,何处繁华笙歌落。

从没有人见过非墨出剑,行云流水般的剑招,迅猛如风的速度,见过之人,都已成为剑下亡魂。

“好,真是不错,本殿下倒不知道你还有这本事,早知如此,就该直接让你一招杀了颜卿,而不是下毒,让我白等了几个月。”颜慕踱步从屏风后走出。

“你不配提她的名字。”又是一剑,颜慕的面前的护卫应声倒下。

“柳公子,别忘了,是你亲手下的毒,亲手杀了颜卿。”

“来人,给我拿下这个谋害帝女的反贼。”

“住口。”非墨挽起一个剑花,刺向颜慕,却被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暗卫击翻在地,长剑被夺,手也被无情的踩在脚下。

(八)

“原来,皇姐如此想要我的命啊。”门外,一黄衫女子靠门站着,笑得春光明媚。

“可是,你就算想要我的命,也不该动他。”说完,女子冷眸一转,手中的长鞭如蛆附骨的缠在颜慕的颈上。

身后的禁军长驱直入拿下屋中之人,以及人群最后的女帝。

“母皇,我,不是我,都是非墨策划的,他是柳府反贼的后人。”颜慕泪眼婆娑的望着女帝。

“不是的,母皇,非墨他是被冤枉的。”颜卿直直的挡在非墨身前。

“不用说了,来人给我拿下帝女颜慕,反贼柳执。颜慕压入天牢,终身囚禁,柳执,不日处斩。”

“非墨。”非墨回头看了一眼人,无奈的笑笑,这便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吧。

皇女府,颜卿懒洋洋的躺在榻上,挺个肚子指使非墨喂她吃饭。

(九)

天大地大,颜卿最大。

“卿卿什么时候认出我的?”非墨摸着人鼓起的小腹。不,现在该称呼为正夫“白华”。

非墨被带走那日,颜卿在殿前跪了几个时辰,知道女帝铁青着脸出来,身后跟着一言不发的非墨。

“母皇。”

“从此以后,世上再无小倌非墨,也再无反贼柳执,而你只有一个正夫,白华。”

女帝抬了抬手,示意颜卿不必再说下去。颜卿的心一下颓了,非墨走到人跟前,说道:“只是以后卿卿要唤我白华罢了。”

颜卿垂下去的目光顿时死灰复燃,“真的么,母皇,你成全我们了?”颜卿不顾身份的叫起来。

“当然是初遇啊,你的凤求凰还和小时候一样,一点进步都没有。还有你给我寄来的风筝,想给我提示就直说呐,非要我想起小时候,你一边放风筝一边给我讲的军策。”颜卿瘪瘪嘴,一脸的不满。

非墨,原名柳执,前任宰相之子。幼时为皇女伴读,后因被皇后揭发通敌卖国,其父被诛,柳府不满十四者充入奴籍。

“执哥哥,你还在怪我父后听信偏言,向母皇进言么?”

“会。但现在想来,也不过是你父后太珍惜你母皇了,才会有些风声草动就如临大敌。而你母皇,是一国之君,就算错了也很难在天下人面前认错。”非墨揉着颜卿的头发,笑眯眯的看着人。

“那卿卿把自己赔给你好不好。”颜卿的双手环上人的脖子。

“好,不过,你要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假死的。”

“啊,这个,这个,一切都是为了,都是为了。”

女子话还未说完,就被男子以吻封唇。

为了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没有错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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