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起舞的日子‖文 / 呦呦

不曾起舞的日子

呦呦

房间里所有物品都收拾好了,林小舞的目光落在门后的角落。遗忘在角落的舞鞋早就落了一层又一层的灰。想了想,她还是把舞鞋装进黑色的塑料袋。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林爸爸走进来问,看着黑色的塑料袋,“这是什么?”

“没什么!”林小舞把塑料袋往身后一藏,“走吧。”

这是林小舞放弃舞蹈的第三年,也是林妈妈去世的第三年。林小舞永远也不会忘记,她穿着优雅的舞蹈服和舞蹈鞋在露天的台上翩翩起舞,神色自豪地看着对面姗姗来迟的妈妈,突然,一辆大货车失控般撞了过来!

“不要——”林小舞顿时叫了出声,眼睁睁看着远处的妈妈被撞飞、落地。

笔直的双腿瞬间软了下来,重重地摔倒在地!

林妈妈当场死亡,林小舞从此落下阴影,每每踮起脚尖眼前总是浮现林妈妈被撞的一幕,像是噩梦般迟迟不散,折磨着她一年又一年。

林妈妈是一名芭蕾舞演员,林小舞印象中的妈妈是高贵又优雅的女人,时光从不败美人。因为职业的原因,林妈妈直到四十岁才生下的林小舞,林小舞的出生被寄托了厚望,林妈妈从小亲自教林小舞芭蕾舞,林小舞不负所望,斩获各类大型比赛第一名。终于被国际芭蕾舞导师莫艺看中,亲自上门邀请林小舞参加她的弟子大赛。林妈妈也在这场比赛的当天遭遇车祸。

玻璃墙另一边,是优雅的舞女在翩翩起舞,林小舞呆呆地望着,这些动作早已深刻地记在她的脑海,双脚不禁踮起来,扬起胳膊,轻盈地抬起腿,眼前突然一黑,妈妈被撞飞的画面又浮现,双腿一软,重重地倒在冰凉的地板上。

“小舞!”莫艺赶紧把她扶了起来,着急地问:“腿摔伤了吗?脚有没有扭到?”

林小舞摇摇头,无力地说:“莫老师,我没事。”

莫艺悲痛地看着她,说:“还是不行吗?这一关是走不出来了吗?”

“对不起老师,让您失望了……每次跳舞的时候,总是会看到妈妈被撞倒的情景……太真实了……”林小舞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三年,我不是没有想过继续跳舞,可是我没有办法……”

“孩子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到你跳舞是你妈妈的老师给我看的一个小片段,那时你才十岁,像个小精灵,踮脚,旋转,踢腿,好像这些动作是专门为你设计的,当时我就产生了要收你为徒的念头。再一次看到你跳舞,是舞蹈团的表演,我是特邀嘉宾,你来看你妈妈排练,你在台下小小的跳了一段,才16岁的小女孩,只看了那么几遍,动作记的比舞蹈演员还要熟。”莫艺给她擦了擦眼泪,慈爱地摸着她的头发,继续道:“于是,我就去找你妈妈,跟她说我要收你为徒,你妈妈很高兴,跟我说,你是一个很有天赋的舞蹈者,仿佛你生来就是要跳舞的,而她最初的梦想只是想让你因为舞蹈,丰富生活,到后来才发现,将舞蹈作为生活的调剂品已经不能够满足你了,你适合更大的发展空间。”

“我让你参加我的弟子大赛,其实已经将你收入门下,那天的比赛本该是你大展身手的好机会,可是你妈妈……”莫艺顿了顿,道:“其实你妈妈那个时候腿已经伤痕累累了,再加上她也上了年纪,已经跳不动了,你妈妈跟我说,希望你能带着她的梦想一直跳下去。”

林小舞无声地流着泪,回忆着与林妈妈一起跳舞的日子。

“妈妈说,我是她的骄傲……”

莫艺轻轻地拥抱住林小舞,柔声说道:“尼采说,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老师帮你一起重拾舞蹈。”

角落里的舞蹈鞋最终还是没有被扔进垃圾桶,它的价值是撑住优雅的舞者,翩然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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