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脸《雨伞》

雨伞

0
猫躲进屋里，蚂蚁躲进洞里，煎饼果子躲进塑料袋里，别人躲进伞里。
只有你在淋雨。
你走过不同的城市，写着相似的日记。
这条路是他喜欢的，这幅画是他喜欢的，这家火锅是他喜欢的，这部电影是他喜欢的。这面墙的涂鸦是他喜欢的。这场cosplay是他喜欢的。这个颜色是他喜欢的。这顶帽子是他喜欢的。这首民谣是他喜欢的。
你能放肆地回忆他所喜欢的事物清单，不过是因为你是他喜欢过的。
你天生独立，不会淋雨，你骄傲地举着雨伞走到前面，嘲笑那些娇滴滴的语气。
切，嗤之以鼻，嗤之以鼻。
有一天你忘了带伞，没什么的啊，没什么的啊，校服披在头顶，冲进雨里。雨水落下来，打湿红书包，打湿外套，顺着刘海滴下去，滴到湿漉漉的鞋子里。这画面一点也不诗意，哪有什么小精灵，只有坏天气。
突然，视线暗了下来，雨声也大起来，你回过头，是他腼腆的微笑，“女孩子淋雨不好，我送你回去啊”。

1
那天我起得很早。
大概刚六点钟，闹钟响过就迫不及待地睁眼睛，欢天喜地地开机，等待一个男孩的电话。
裙子是新买的，小高跟是新买的，口红是新买的。
急切地盼望，等会儿他看到的，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我。
“我到了，一会儿就能见面了”。
洗漱。
“起床了吗？”
扎头发。
“我还有半个小时到你们学校门口”。
换了三个发型，还是不满意，并且，心急如焚。
终于，早班公交把那个日思夜想的他带到，我一路七扭八扭踉踉跄跄把好久不见的拥抱变成了重心不稳地扑街。
他笑得好温暖，“怎么穿了裙子，可能要下雨，会冷的”。
如果一个人真的爱你，他计较的东西会很无趣。

2
我坐在选修课教室里专心致志胡思乱想，帅哥陈晨发来短信，“你在哪？”。
我在哪？
和你有关系？
我回复，“有事？”。
他说，“嗯，有事”。
我告诉他在哪个教室，继续在老师的喋喋不休里神游。
还没下课就看见他在门口晃悠。
“来这么早干嘛？你是不是傻？”。
“没事儿，不用等很久”。
等我收拾好书包出来，陈晨已经等了大概半个小时。
稍微有那么点歉意。
“其实你不用这么早过来的，有什么事电话里说也行”。
“应该当面说的”。
好吧，随你。
随你沉默一路。
我好几次试图打破这样压抑的氛围，转头看看他紧张地表情又放弃了。
宿舍区门口的路灯很尽职，光线温暖暧昧，像经过了韩国爱情片似的后期处理，情侣们很欢喜，吻得忘乎所以。
“陈晨，你不是有事情说吗，这都快到了……”
帅哥依旧沉默不语。
我想把他扔到前面，炸开那些卿卿我我的情侣，还世界一个美好的夜晚。
“我，我想说的是……”，还有十步就到宿舍了，“我想说的是这件事”
帅哥长舒一口气，抓着我的手，目不斜视，像老电影里文艺青年，脸红地悄无声息。

3
陈晨打电话叫我下去。
“就在你们宿舍区门口，我等你啊。”
我拉了件长外套裹在身上，顶着盛夏的寒风去大门口。
“诺，给你的礼物啊。”
“如果我在，我会帮你打伞啊，如果我不在，你也要记着啊。”
陈晨说话有浓厚的重庆味儿，“着”听起来像“泽”。
我拿着雨伞回到宿舍，撑开来看，满眼都是粉色。“真他妈娘炮”，装好放进杂物柜，上床睡觉。
辗转反侧又辗转反侧，还是睡不着。
我淋过最美的一场雨，是和他一起。

我天生独立，不会淋雨，我骄傲地举着雨伞走到前面，嘲笑那些娇滴滴的语气。
切，嗤之以鼻，嗤之以鼻。
有一天我忘了带伞，没什么的啊，没什么的啊，校服披在头顶，冲进雨里。雨水落下来，打湿红书包，打湿外套，顺着刘海滴下去，滴到湿漉漉的鞋子里。这画面一点也不诗意，哪有什么小精灵，只有坏天气。
突然，视线暗了下来，雨声也大起来，我回过头，是他腼腆的微笑，“女孩子淋雨不好，我送你回去啊”。

女孩子失恋也不好，你怎么不让我回去？

4
你有没有听过喜欢的人的心跳，一下，两下，像沉闷的鼓声，演奏着一首歌曲。它只有两句歌词，一句是“我爱你”，一句是“永远在一起”。
你有没有听过不喜欢的人的心跳，咚，咚，咚，咚，好吵。
我和陈晨只有一个拥抱。

我说，对不起，我不能喜欢你。
对不起，我不能喜欢你。除了不能喜欢你，我还不能喜欢很多人，不能喜欢熊熊，不能喜欢大力，不能喜欢幡哥哥，不能喜欢文师兄。
因为我曾经喜欢上一个人。
在一起时我喜欢他，分开后我只能喜欢他。
思考时，我的感悟提到他，安静时，我的思念找到他，开心时，我的笑容属于他，难过时，我的眼泪飘向他。
我的所有的正常的情绪，都被指向同一个目的地。我的所有关于爱情的点滴，都和他有关系。

你看吧，我不能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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