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劝你做一个圆滑世故的人
鲁迅曾在《南腔北调集》中写道:
“人世间真是难处的地方,说一个人'不通世故’固然不是好话,但说他'深于世故’也不是好话。”
人活于世,最关键的是要把握好世故的“尺度”。
若是不通世故,就会寸步难行;
若是深于世故,便会失去本心;
可见,把握好世故的尺度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我们若想掌握好人情世故的分寸,就必须要明白“世故”的三重境界。
唯有如此,才能从“不近人情”成长为“世事洞明”,最后超凡脱俗,得悟人生的真谛。
第一层:经世
《围炉夜话》有言:
“意趣清高,利禄不能动也;志向远大,富贵不能淫也。”
这句话里暗藏着一种与世隔绝、独善其身的孤傲。
这种清高自持的品格固然令人敬佩,但我们生活在人际关系复杂的社会中,还是要以“经世致用”为准则。
亲自投身到社会之中,体验人情冷暖,继而摆脱“不通世故”的蒙昧状态,这是通晓世故的第一层境界。
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鲁迅在童年时,也有过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可惜好景不长,由于祖父卷入科场作弊案,而父亲又身患顽疾,大量的开销让周家迅速衰败下来。
作为家中长子的鲁迅,自然而然要担负起家庭的重担,也就是这个时候,鲁迅第一次深切体会到人情冷暖与世态炎凉。
亲戚不闻不问,朋友装聋作哑,就连店铺的老板也是白眼相对,一脸冷漠。
此时的鲁迅深受触动,以至于在后来的文学创作中,也极其深刻的反映了人心的冰冷。
正如他自己所说:
“最好是莫问曲直,一味附和着大家,但更好是不开口,而在更好之上的是连脸上也不显出心里的是非模样来。”
从初出茅庐的孩童,到一个深谙旧社会的世故老人,这样的改变是只有在经历过世俗的锤炼后,才能发生改变的。
这其中蕴含着的并不是成功学里面的阿谀奉承,而是“知世故”。
在阅读三国历史时,我们常常惊叹于诸葛亮为人处世的智慧,可他的侄儿诸葛恪恰恰缺少这种对人情世故的感知。
孙权为了考察诸葛恪的工作能力,故意安排他去做负责粮食调配的后勤保障工作。
如果诸葛恪能稍微知晓一些人情世故,就应该知道,一般领导亲自给员工下达这种简单基础的工作,往往是考验他,也是为了日后重用这个员工。
可是心高气傲的诸葛恪却不屑于做这样的工作,结果把事情干得一塌糊涂。这让孙权感到很失望。
以至于后来诸葛亮写信替诸葛恪赔罪,并希望陆逊可以照顾一下这个不通世故,也不够圆滑的侄儿。
虽然有这样的保护,但是诸葛恪性格上“不通世故”的弱点还是很明显。陆逊不得不当面告诫他:
“地位在我之上的人,我会尊重他;
地位在我之下的人,我会帮助他。
但你却不尊重比你地位高的人,瞧不起比你地位低的人。
这不是正确的为人处世之道啊!”
诸葛恪却不以为然,始终我行我素,最终在伐魏的战争中大败,吃了苦头。
论谋略,诸葛恪的才能并不差;但在人际关系的处理上,却远不如八面玲珑的诸葛亮。
“通世故”是导致诸葛恪人生悲剧的主要原因。
少不更事之时,内外皆方,有戾气,更有火气,还有傲气;
在“经世”之后,则是外圆内方,能放心,也能专心,还能静心。
可以不圆滑,但要懂世故。
熟悉世俗人情习惯,待人处事圆通周到,是人生中必不可少的一种基本能力,也是“知世故”这条路上的第一要义。
第二层:顺世
《孙子兵法》中讲到:
“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
在面对变化多端的战场时,学会顺应,调整自己,是一种明智的选择。
兵法如此,社会交往亦如此。
在社会中闯荡多年,深谙社会交往的法则之后,就会发现,像所谓的“人之常情”归结起来就是那几个样子。
想要顺应这种“人之常情”的规律去生活,就要学会应对世俗之中的人情世故。
作为乾隆时期的一位名臣——刘墉,也是从刚正不阿到圆滑世故,以此来适应官场的规则,以求自保。
在刘墉官场生涯的前期,大部分都是在各地方为官。
那时的他正直清廉,敢雷厉风行地整治作弊现象,也能大刀阔斧地审判贪官污吏,一时之间整顿了官场的风气,被百姓们称颂。
他调查完国泰案,被调回了京城任职。
这时的刘墉开始奉行起圆滑世故,明哲保身的为官之道。
有一次乾隆皇帝问刘墉:
“你觉得那个叫戴世仪的官员才能如何?”
刘墉听完只是模棱两可地说:“还可以吧。”
但实际上,戴世仪这个人才能并不出众,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官员,这一点连皇帝自己都很清楚。
可是刘墉却并没有说出事实,宁可选择做一个“老好人”,也不愿意说实话得罪同僚。
从正直刚正到深于世故,只是因为刘墉看透了官场规则:
知道那些平时糊里糊涂,不会功高盖主的官员更能得到皇帝的喜爱,因此选择顺应规则、明哲保身。
在经历了世俗的锤炼之后,就会明白,不努力去顺应世俗,就很容易被世俗抛弃,烦恼也会因此越来越多。
与人打交道,想要游刃有余,便要了解人性,莫要背道而驰。
个体太小,社会太大,能够做到“顺世”,也是一种智慧。
第三层:出世
杜荀鹤在《夏日留题张山人林亭》一诗中留下这样一句话:
“闲与先生化身事,浮名薄宦总悠悠。”
经历了“入世”“顺世”的境界之后,对“世故”进行扬弃,从“深于世故”的泥沼中挣脱,方能达到人生佳境。
或许未必每个人都能在世俗之中决绝地将功名利禄换做浅唱低吟,但“出世”的人生态度,人人都值得拥有。
有一次,庄子听说他的老朋友惠子在魏国当上了宰相,于是前去看望他。
这时就有人跟惠子说:
“庄子不是为了来看你的,他是为了宰相这个位置而来的。”
惠子听完十分紧张,生怕庄子取代了他的宰相职位。于是连夜派手下在城中搜查,想要抓住庄子。
可没想到庄子却自己找了过来,还给惠子讲了一个故事:
你知道南方有一种叫做鹓的鸟吗,这是一种长得像凤凰的鸟。
在飞行的途中,没有梧桐树便不歇息,没有竹果宁可饿着,没有甘泉就不喝水。
鹓在飞行的路上,遇到了一只嘴巴里叼着死老鼠的猫头鹰,猫头鹰看到鹓从上方飞过,赶紧保护好嘴巴里的死老鼠,生怕鹓和他抢。
其实鹓根本不屑与他抢。
庄子讲完,反问惠子:
“我的朋友,你现在听完这个故事,还想因为一个相位来和我发怒吗?”
就庄子的个人能力而言,名与利都是唾手可得的,可是他却选择做一个逍遥的“出世”之人;
功名利禄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只不值得争取的“死老鼠”罢了。
在庄子的心中,名利富贵只是过眼云烟。
生活在动荡的大时代下,他的心里始终抱着一份恬淡悠远的生活趣味。
能够在混沌社会的狂澜中全身而退,大抵是因为如此“出世”的态度。
面对尘世间令人眼花缭乱的名利诱惑时,能够守得住自己的本心,守住一种不随波逐流的态度,这才是真正的“出世”。
潮有起有落,月有圆有缺,人有聚有别。
我们改变不了自古以来的规律,改变不了我们生存的环境,也改变不了人情往来的事实,但是我们可以改变自己。
做自己生命的主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正如《菜根谭》中有言:
“世态有炎凉,而我无嗔喜。世味有浓淡,而我无欣厌。”
人情世故有冷有热,我们的内心不应该为此感到愤怒或欣喜;人世间的滋味并不相同,但做事情的态度不应该因此改变。
这正是于红尘中打滚,品尝人生百味,却不为物欲人情所困的处世之法。
鲁迅说:
“'世故’深到不自觉其'深于世故’,这才真的是'深于世故’的了。
这是中国处世法则的精义中的精义。”
人活一辈子,活得通透清醒才是最重要的,知世故而不世故,才是最大的清醒。
正所谓:经世者智,顺世者赢,出世者高。
与其一辈子庸庸碌碌,被世故所负累,不如学会放手,从人情往来中超脱,做一个简单而快乐的人。
这样的人生才会更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