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杜甫学写律诗:这几种章法你不但要记住,还要会运用!
据浦起龙《读杜心解》统计,杜甫平生留诗1458首,其中五律626首,七律113首(不包括古今论者所谓“拗体七律”),律诗约占其全部诗篇的一半。而且,其五律、七律作品,无论思想价值和艺术造诣,均处于律诗的巅峰地位,这是绝大多数文学史家的共识。例如,元人方回说:“老杜七言律诗一百五十馀首。唐人粗能及之者仅数公,而皆欠悲壮。”[1](《瀛奎律髓汇评》) 明人胡应麟说:“五言律体……唯工部诸作,气象嵬峨,规模宏远,当其神来境诣,错综幻化,不可端倪,千古以还,一人而已。”[2](《诗薮》)杨慎说:“七言律……惟少陵独多……其雄壮铿锵,过于一时。”[3](《升庵诗话》)王嗣奭说:“少陵七言律在盛唐诸公中为最多,能于规矩绳墨中错以古调,如生龙活虎,不可把捉,自可雄视百代。即太白不能及也。”[4](《管天笔记外编》)清人卢世氵隺说:“五言律,至盛唐诸家而声音之道极矣,然未有富如子美者也。”[5](《读杜私言》)沈德潜说:“五言律……杜子美独辟畦径,寓纵横排奡于整密中,故应包涵一切。”[6](《说诗晬语》)又说:“杜诗近体,气局阔大,使事典切,而人所不可及处,尤在错综任意,寓变化于严整之中,斯足凌轹千古。”[7](《唐诗别裁集》)纪昀说:“杜公七律,雄压三唐。”[8](《瀛奎律髓汇评》)
诸家赞评,不能一一列举。杜甫的五、七律被视为“过于一时”、“雄压三唐”、“雄视百代”、“凌轹千古”,成为后世诗人创作的典范,自有其创作思想、创作题材、创作风格以及创作技巧等多方面的原因可供探讨,本文拟就其章法一事,做些初步的研究。清人管世铭说:杜诗“句法、字法、章法,无美不备,无奇不臻,横绝古今,莫能两大。”[9](《读雪山房唐诗抄》)可见,杜诗的章法,已被前人瞩目。所谓章法,是指诗歌布局谋篇的法则。
具体说来,是指常用的几种笔墨——写景、纪事、议论、抒情,在诗中的布局。前人对杜甫近体诗的笔墨布局已经有所省察,胡应麟曾说:“作诗不过情景二端,如五言律体,前起后结,中四句,二言景,二言情,此通例也。……老杜诸篇,虽中联言景不少,大率以情间之。”[10](《诗薮》)胡氏所说的就是杜诗的章法,但是尚令人感到粗糙。杜甫律诗的章法,大体可分为两种格局,一种是以每联为一个意段的“四节式”,一种是以四句为一个意段的“二节式”。下面结合作品试对这两种章法格局进行研讨。
一、“四节式”的章法
先来一读杜甫年轻时写的五律《登兖州城楼》,在杜诗的编年本上,这是他所写的第一首五律,全诗如下:
东郡趋庭日,南楼纵目初。
浮云连海岱,平野入青徐。
孤嶂秦碑在,荒城鲁殿馀。
从来多古意,临眺独踌躇。
首联的笔墨为纪事,是就题面的内容下笔,交代“登兖州城楼”的背景等事,这就是古人所说的“点题”。点题的主要任务是交代自身所在的地点及所临的时令之类,为下面的笔墨张本。颔联是写登临之所见,是写景的笔墨,“浮云”是写上景,“平野”是写下景,“海岱”、“青徐”,极写空间之阔大,意在反衬生命个体之孤微。胡应麟所说杜诗“中联言景不少,大率以情间之”,说的就是这种景中之情。颈联的笔墨转入人事,“秦碑”、“鲁殿”展示了久远的历史,意在表现时间的永恒,反衬出个体生命之短暂。总起来看,中间两联写的是宇宙意识,即宇宙广远而永恒,人生渺小而匆促。尾联两句,一句议论,一句纪事,乃是综合一篇之意,说自己心中素来多存古人的宇宙意识,今日登临所见,触发了这种意识,故不禁惆怅而徘徊。“踌躇”为一行为细节,富有情感内蕴,馀音不止。由此看来,此诗的章法为:点题→写景→言事→结情。
这种格局,就是笔者所说的“四节式”。从杜甫所作的律诗来看,多数是采用的这种章法,尤其是那些登临和咏怀之作。且看他在成都写的《登楼》:
花近高楼伤客心,万方多难此登临。
锦江春色来天地,玉垒浮云变古今。
北极朝廷终不改,西山寇盗莫相侵。
可怜后主还祠庙,日暮聊为《梁甫吟》。
首联二句拈出“楼”、“登”二字,是为点题,又交代登临的时代背景——“万方多难”,以及登楼的心情——“伤心”。颔联描写登楼所见的景物:锦江水携带着春色铺天盖地而来,玉垒山的浮云自古至今变幻不停。对于这两句景物的感情蕴涵,古今论者多未能察,每每孤立视之,赞其取景“宏阔”(王嗣奭语),或曰“宏丽奇幻”(周敬语),或曰“壮丽不板”(《瀛奎律髓汇评》引无名氏语)只有方回独会诗心,他说:“锦江、玉垒一联,景中寓情;后联却明说破,道理如此,岂徒模写江山而已哉!”[11](《瀛奎律髓》)
方回认为此联不徒模写江山,而是景中寓情,这是正确的。至于感情内容,其实在首联中就已说破了,且看“花近高楼伤客心”这句,明言见到鲜花而伤怀。为何如此情绪反常?这是老杜情感沉郁的表现。是由于自然界的美好春色与人世间的“万方多难”呈现出强烈的反差,引起他心理的失衡,痛感人事不如草木,草木尚有春来日。
那末,既然一树新花入目就已感到不堪,何况是“锦江春色来天地”呢,这铺天盖地的春色,实在是在描写自己那铺天盖地的愁思啊。这就是杜诗的“沉郁”所在——他的深沉的情思不仅表现在沉重的题材上,即便在他人看来是娱情的乐景,也能在其中寄寓愁情。至于“玉垒浮云变古今”,也不是止于模写景物,也是在以写景的笔墨而言情。玉垒山在四川都江堰市西北,自玉垒山西望,即是吐蕃的领地,而吐蕃与唐王朝长期以来战战和和,作者写此诗的时候,正值吐蕃举兵入寇,故作者以变幻不定的浮云暗示时局动荡之慨。
总观此联,“锦江”句承接首句,写忧思;“玉垒”句承接次句,写多难。然而,在笔墨上毕竟是以景物出之。颈联则是转入人事,说大唐王朝基业稳固如北极之星,西山的寇盗(指吐蕃)也就不必兴兵徒劳。此联为警告吐蕃之语,却也点明了“万方多难”的所指,交代了看见春色而“伤心”的原因。尾联宕开一笔,写国事虽艰而自己报国之心犹存。先以登楼所见的后主祠堂为据,说像刘禅这样的昏庸君主尚且享有祠庙,受人祭祀,足见人民对汉家帝业的尊仰,更何况我大唐顺乎民意,人心归向,基业是永不可破的。既如此,我则应该像诸葛亮那样,吟诵一曲《梁甫吟》,以表济世之怀。全篇的章法仍是:点题→写景→言事→结情。再看他晚期所作的《登岳阳楼》:
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
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
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
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泗流。
首联仍是点题之笔,岳阳楼在洞庭湖边,“昔闻”与“今上”相呼应,写出得偿夙愿的心情。颔联写登楼所见的洞庭景象,景中亦寓情感。前句写湖水空阔无边,意在以空阔之境反衬一己身世之孤微,与颈联的内容为表里;后句写湖水动荡之势,意在揭示内心对国家时局的感受,与尾联所写的“戎马关山北”为表里。可知杜诗笔墨虽异,其相互之间有着血肉相连的关系。颈联转入人事,诉说自己的孤微身世:亲朋音断,老病无依。为颔联的景物描写“点睛”。尾联身兼二任,“戎马”句为颔联的景物“点睛”,“凭轩”句以一个“涕泗流”的细节行为,总括一篇之情感,为个人的身世和国家的战乱而伤怀。全诗的章法同样是:点题→写景→言事→结情。其它如《春望》《登高》等登临之作,大多是这种章法,不再例举。
杜甫还写了不少咏怀之作,这些作品虽无登临之举,却也大多采用“四节式”的章法格局。例如,他在长安作左拾遗时写的《春宿左省》:
花隐掖垣暮,啾啾栖鸟过。
星临万户动,月傍九霄多。
不寝听金钥,因风想玉珂。
明朝有封事,数问夜如何。
诗写春夜在左省(即门下省)值班的勤政精神。首联点题,“花”“鸟”暗写“春”字,“暮”“栖”暗写“宿”字,“掖垣”即门下省的代称。颔联写值班时所见的夜景,写星则言“临”言“动”,写月则言“傍”言“多”,可见其观察细致,正见其毫无倦意,忠于职守,写景中寓有情在。颈联言事,说自己睡不着觉,静听着开宫门的钥匙声响,风吹铃动,也以为是百官骑马上朝摇响的玉珂声。尾联揭示出一篇之情感原由,是由于明日早朝要递上密封的奏章,故而一夜未曾合眼,频频询问夜时几何。此诗的章法也是点题→写景→言事→结情。又如,他在川北流浪时写的《客夜》:
客睡何曾著?秋天不肯明。
入帘残月影,高枕远江声。
计拙无衣食,途穷仗友生。
老妻书数纸,应悉未归情。
诗写客中作客的艰辛。首联点题,首句点出“客”字,次句点出“夜”字,而且交代夜不成寐,为下文张本。颔联写景,写残月之光射入门帘,远江之声翻于枕畔,景物中暗含着作者的视觉和听觉活动,见出不眠的情状,可知景中寓有情思。颈联言事,诉说生计艰难,穷途末路,揭示夜不成寐的原因。尾联以“未归情”作结,所谓“未归情”,指的是客中作客的苦情,作者此时流浪川北,而妻子儿女尚在成都草堂,家属生涯,实堪忧虑。可见,此诗章法也是点题→写景→言事→结情。又如,他在离蜀途中写的《旅夜书怀》:
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首联仍是点题,交代书怀的地点——“岸”,书怀的时间——“夜”。颔联便是写景,“平野”、“大江”,极写空间之阔大,意在反衬自身之孤微,景中深藏感慨。颈联转入人事,慨叹自己文坛无名,仕途寂寞,是以议论的笔墨正面诉说身世的孤微,揭示颔联的景物蕴藏。尾联以天地间一只微小的漂泊不定的沙鸥自喻,来总括一篇的身世之慨。看其章法,也是点题→写景→言事→结情。
在登临、咏怀这类作品的布局谋篇中,杜甫为我们提供了三点宝贵的经验。一是中间两联,采用写景与言事的笔墨布局,这样做的好处,是赋兼比兴,意味隽永。清人冒春荣说:“中二联或写景,或叙事,或述意,三者以虚实分之,景为实,事意为虚,有前实后虚、前虚后实法。凡作诗不写景而专叙事与述意,是有赋而无比兴,既乏生动之致,意味亦不渊永,结构虽工,未足贵也。”[12](《葚原诗说》)
二是写景与言事(即颔联与颈联)在情感上要血肉相连,写景是情感的侧面烘托,言事是情感的正面揭示,写景与言事二者在抒情上是互为表里的关系。眼前景、心中事,名二而实一。正如金圣叹所说:“诗至五六虽转,然遂尽脱三四,唐之律诗无是也。”[13](《贯华堂选批唐才子诗·鱼庭闻贯·与毛序始》)的确如此,五六两句虽然转笔不再写景,而要言事,但言事不可“尽脱三四”,也就是说,要沿着三四两句写景的感情蕴涵来言事。金氏又说:“作诗至五六,笑则始尽其乐,哭则始尽其哀。”[14](同上书《答俞安隐汝钦》)这就是说,“五六”两句言事,要把“三四”两句景中的情感正面的、直接的显示出来,作到“尽乐”、“尽哀”。
三是尾联多以细节行为结情,如《登岳阳楼》的“凭轩涕泗流”,《登楼》的“日暮聊为《梁甫吟》”,《登兖州城楼》的“临眺独踌躇”,以及《春望》的“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登高》的“潦倒新停浊酒杯”,《春宿左省》的“数问夜如何”,等等。停杯,搔首,踌躇,吟诗,流涕,这些细节行为都具有确定的情感指向和丰富的情感蕴藏,能够引人想象,产生言尽意远的效果,比起直言结情要好得多。叶羲昂说:“结句亦须矫健而有馀意……杜甫'明朝有封事,数问夜如何’,皆句格天然,而无卑弱之病。”[15](《唐诗直解·诗法》)
二、“二节式”的章法
所谓“二节式”,是指以四句为一个意段把诗分作前后两节。这种章法多用于咏物律诗。杜甫写了不少咏物作品,在这类作品中,每每使用“二节式”的布局,前节的笔墨重在描写物的形态特征,后节的笔墨重在由此及彼的联想。用这种格局写出的作品不仅逼真地再现了物的形态和精神,而且寄托了作者的思想志向或审美情趣。且看作者早年写的《房兵曹胡马》:
胡马大宛名,锋棱瘦骨成。
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
所向无空阔,真堪托死生。
骁腾有如此,万里可横行。
前四句是就胡马的形与神角度下笔,写它的产地,它的坚挺骨架,它的短小而尖锐的双耳,它的轻快如风的四蹄,这些描写,都是作者眼前所见的。后四句则由眼前所见转入想象,说它所向之地,不存在漫长的里程,即所谓瞬息千里,人们在危难之际可以生命相托。有了这样的骏马,可以驰骋沙场,建立功勋。很明显,后四句写的并非实际目击,而是作者由此时到彼时、由此地到彼地的想象。由于作者没有局限于眼前所见,而是在时空上作出极大的扩展,所以能够生动地揭示出骏马的精神性格。同时,又因为有前四句的实笔刻画,才使得后四句的想象不至于架空。
所以说,此诗的笔墨布局是实描与虚拟的结合,实与虚相互映发,成功地展现了骏马的风采。清人查慎行盛赞此诗的章法,说道:“前半只说骨相,后半并及性情,何等章法!”[16](《杜诗集评》)纪昀则对后四句的想象之辞大加赞赏,说道:“后四句撇手游行,不跼题,妙!仍是题所应有,如此乃可以咏物。”[17](《瀛奎律髓汇评》)“撇手游行”四字,形象地表述了杜甫咏物能超越时空限制的笔墨特征。又如,《月》诗云:
天上秋期近,人间月影清。
入河蟾不没,捣药兔长生。
只益丹心苦,能添白发明。
干戈知满地,休照国西营。
此诗亦分为前后两节。前节四句是就月亮本身来写,写中秋来临月光清亮,写蟾蜍入河而不没,写神兔捣药而长生,都是在于强调月光的皎洁。后节四句则由月及人,由月亮转而写自己于月光下的感受,说如此明亮的月光会撩动思亲之情(此时作者身陷贼中,与家人远隔),只能增添内心的痛苦和头上的白发;而且,时当战乱,“国西营”(即长安西部的凤翔,是肃宗的临时政府所在地)中的士兵也会因为月光的明亮而增添思乡的愁怀,所以劝告月亮不要去照那里的营房。在中国人的传统文化积淀中,月亮已成为思亲的媒介,所以作者的感慨是出之有据的。那末,后四句所写,虽然离开了月亮本身,却也是题中应有之义。这种由此及彼的写法,也就是纪昀所说的“撇手游行”。再如《病马》一诗所写:
乘尔亦已久,天寒关塞深。
尘中老尽力,岁晚病伤心。
毛骨岂殊众?驯良犹至今。
物微意不浅,感动一沉吟。
前节四句,写马辛劳日久,身老多病,奔走于关塞、尘中,瑟缩于天寒、岁末之月,总之,是就马的外在“表现”下笔。后四句则由外及内,写马的“驯良”品格,写它的厚待主人的“不浅”之“意”,致使主人不禁为之感动而沉吟。这就在更深的层面上揭示出马的精神境界。就客观角度来说,马是否具有这种精神境界,有待于科学家去研究;但就作者的主观审美角度来说,则马可以具有这样的品格。
咏物之作不是自然科学的论文,作者的用意在于咏物而托意,他是借助于咏马而进行人生的审美活动,也就是通过赞美这匹病马的外在表现和内在品格,来歌颂一种朴素、坚毅、忠厚的人生境界。这种境界就是老杜的精神境界,故能体之于物,达之于辞。再如《花鸭》一诗所写:
花鸭无泥滓,阶前每缓行。
羽毛知独立,黑白太分明。
不觉群心妒,休牵众眼惊。
稻粱沾汝在,作意莫先鸣。
前节四句,写花鸭自身洁净,举步闲雅,羽毛不群,黑白分明。是就花鸭本身的特征下笔的。后节四句,却由花鸭转而写到俗物群小,说花鸭形貌和品格招致了“群心妒”,引发了“众眼惊”,并且告戒花鸭好自为之,莫要“先鸣”,以免遭到不测。作者的立意出人意表,是在借咏花鸭的处境以慨叹政治环境的险恶或世俗的污浊。在“花鸭”的题面下,出此立意,实属难得。
由以上分析可知,“二节式”的章法格局,前节在于描绘物象,后节在于寄托情志,物象是引发情志的原由,情志是谋篇立意之所在。杜甫咏物律诗的章法多属于此。
本文只是探讨了杜甫律诗“四节式”和“二节式”两种章法格局,在题材上也只是涉及到登临、抒怀、咏物,个人精力所限,未能顾及全部。然而,通过对作品的解析,我们似乎能够认识到近体诗的章法的存在及其意义了。
袁枚在《随园诗话》说道:“今作诗,有意要人知有学问,有章法,有师承,于是真意少而繁文多。”[18] 笔者以为,故意在诗中卖弄学问,显示师承,而不注重抒写真情实感,这自然是作诗的邪路;但诗的章法却不能不顾。诗无章法,犹如语无伦次,行无路径。尤其是对于初学写诗的作者来说,认识和掌握一定的章法,还是十分必要的。另外,章法的运用也不一定就会造成创作的雷同。章法只提供路数和门径,诗意却能因人而异(摹仿或抄袭者除外)。同一种章法可以写出不同感受的诗歌来。笔者不揣浅陋,曾经使用杜甫登临诗的“四节式”章法,写出七律《登山海关城楼》,诗云:
城上危楼连海山,高秋大气满襟前。
云横西北金龙远,浪蹴东南雪豹旋。
圣土永辞姜女泪,长风犹唱魏王篇。
笔山墨海催诗兴,欲揽青天作画笺。
首联点题,颔联写景,颈联言事,尾联结情。论章法与杜诗无异,论诗意则杜集无之。故笔者以为章法实在是不可否定的,它对于我这初学写诗的人来说,有如夜路之灯,寸步不可失之。或许在以后的文坛上能够出现无章无法的大诗人,到那时笔者则诚心作出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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