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光明原创丨古诗词里品春龙

古诗词里品春龙

文/郭光明

“日头欲出未出时，雾失江城雨脚微。天忽作晴山卷幔，云犹含态石披衣。烟村南北黄鹂语，麦陇高低紫燕飞。谁似田家知此乐，呼儿吹笛跨牛归？”

南宋诗人王庭珪的《二月二日出郊》，首联刻画黎明山城雾景，颔联描写雾消天晴，颈联由远而近，突出鹂语燕飞之春色，尾联则由物及人，勾勒田家早耕之悦。而诗题简明扼要，直言二月初二。

二月初二，农历仲春卯月之初。古人司天观象，发现北斗直指龙角星座时，阳气生发，雨水渐多，万物生机，春色盎然，遂作祥瑞，便以星座而名“春龙”，俗称“龙抬头”。

龙，汉民族的图腾。东汉经学家、文字学家许慎的《说文解字》，将“龙”释为“鳞虫之长，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的神奇动物，称其“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礼记·礼运第九》又将其与凤、龟、麟并称人间“四灵”，因而在民间，龙是神仙，行布云降雨之责，人们为了求得风调雨顺、五谷丰登，遂风衍成俗，化俗成礼，在农耕文化中，多了一个节日，叫作“春耕节”，或者“农事节”。

汉时，二月二龙抬头，只有祭祀，尚不成礼。经学大师董仲舒的《春秋繁露》，称这一天，人们借助龙的形象，祭天求雨，“戏龙”祈福，期盼秋天有个好收成。

而到了唐朝，人们不光祭祀，而且还踏青游玩。诗人白居易的《二月二日》：“二月二日新雨晴，草芽菜甲一时生。轻衫细马春年少，十字津头一字行。”诗言新雨初霁，百草萌生；十字码头，踏青少年，轻衫骏马，徐徐而行，刻画出的诗情画意，便是踏青寻春的游乐。

然而，李商隐的寻春之游，则深沉凝重：“二月二日江上行，东风日暖闻吹笙。花须柳眼各无赖，紫蝶黄蜂俱有情。万里忆归元亮井，三年从事亚夫营。新滩莫悟游人意，更作风檐夜雨声。”

宋朝的二月二，不仅踏青、寻春、赏春，而且还成了一个节日。北宋文学家张耒称之为“挑菜节”，有其《二月二日挑菜节大雨不能出》一诗佐证：“久将菘芥芼南羹，佳节泥深人未行。想见故园蔬甲好，一畦春水辘轳声。”意思是说，每年二月二这天，他都要走进田野，采摘一些野菜，回家烧一锅菜汤，品尝春天的味道，只是今年的二月二，下起了大雨，只能坐在家中，回忆一下故园的春水。

其实，“挑菜”成礼，与踏青同步，非宋朝成俗。唐朝学者李淖的《秦中岁时记》，记载二月二日的长安，“曲江拾菜士民极盛”，只是到了宋朝，俗化成礼，需要雅集宾客。词人贺铸的《二月二日席上赋》，把“挑菜”推上大堂之上：“仲宣何遽向荆州，谢惠连须更少留。二日旧传挑菜节，一樽聊解负薪忧。向人草树有佳色，带郭江山皆胜游。载酒赋诗从此始，它年耆老话风流。”

风行于上俗于下。宋时的“挑菜”之所以盛极又盛，源于皇宫的庆祝。南宋词人周密的《武林旧事》，编排了“挑菜御宴”流程：“内院预备朱绿花斛，下以罗皂作小卷，书品目于上，系以红丝，上置生菜、荠花诸品。俟宴酬乐作，自中殿以次，各以金篦挑之……”可见皇宫“挑菜”，“挑”的不是野菜，而是一种娱乐，一种文化。

明朝的二月二，光大了宋元习俗。诗人沈守正的《初度》：“采蓬传旧俗，生我值兹时。怡悦桃花面，棓櫑杨柳枝。笑当迎富日，偏咏送穷诗。短发今如此，浮沉任所之。”全诗虽40字，却涵盖了春游、惊蛰、迎富、“破五儿”、理发等诸多民俗。

中医养生，无处不在。清代诗人蔡云的《撑腰糕》，是为年前做成的糯米塌饼，二月二这天，油煎食之，据说可治腰痛：“二月二日春正饶，撑腰相劝啖花糕。支持柴火凭身健，莫惜终年筋骨劳。”

读古诗词，品二月二，读出的是淳朴的民俗，品出的是祖先的睿智和情怀。虽然有些民俗随现代生活的深入，已渐行渐远，甚至淡化而去，但古诗文经久不衰，历久弥新。

【作者简介】郭光明（男），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山东散文学会理事，济南市作家协会理事，济南市作家协会散文创作委员会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