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了,而学习却刚刚开始——为了让你遇见更好的自己
欢喜,无边无际的欢喜。好久不曾有过的自在、放松将我包围,竟有一瞬间,有点失重的感觉,不知道以何种表情迎接步出考场的孩子。
不到四点半,考场出口处已围满了家长,不少是全家老少总动员,捧着鲜花的、带了水果的,还有抱着孩子的。
自从放开二胎,真有些无畏的、老大已读了高中、年过四张还敢生老二的,对这些人,我送一个硕大的“勇”字,心里却又叹息,哪怕家财亿贯,这不是明摆着给老大添麻烦、增负担吗?
哪怕做父母的长命百岁,身体健康可以照顾孩子的,不过是六十岁前,过了六十,老二才十几岁,正是最讨人嫌的时候,说啥不听,做啥都不满意,正是青春叛逆期。父母已年迈,哪怕再有钱,还不是给刚刚步入婚姻、甚至刚生孩子的老大制造困难?
一一六七岁时,我是很有点想法要老二的。因为那时的她实在是太可爱了。可是一想到要辞去工作,以后只能伸手要钱,买啥都没勇气,到底消了想法,踏实工作,老实做人。
离交卷还有五分钟,校园里一片静寂。有几个穿了红衣服的高三老师围在一起合影。他们辛苦了三年,终于到了可以松懈的时候。
如今肯做老师的越发少了,肯做高三班主任的,更是珍贵。望着合影的老师,他们的脸上有释然的微笑,亦有着淡淡的感伤。又到了要送走一批学生的时候,朝夕相处三年,想着他们即将奔赴更好的未来,校园里弥漫了青春散场的忧伤,三年,是谁将这三年的时光一笔带走?望着考场的方向,老师们松了一口气,偏偏眼睛里却涌起泪光。
终于等到考生散场,人群激动起来,一个小女孩看到远远的身影,立即兴奋得大叫,“姐姐、姐姐”,身边的妈妈也眉开眼笑地止不住兴奋,姐姐终于走出大门,小妹妹冲过去先递上一张绿色的贺卡,上面画了花朵、阳光,巨大的红心。姐妹俩相拥着,妈妈又送上一束花,全家人喜洋洋的,仿佛迎接得胜还朝的将军。
有飞机在上空盘旋而过,呼啸的声音仿佛礼炮,让人欣喜。
有一个身材单薄的父亲,呆呆在立在人群中,右手环抱一支高挺的向日葵,我先是愣了一下,马上明白这是“一举夺魁”的意思,你看,高三家长已处于魔怔的状态,听风就是雨。上午考理综,朋友圈里立即纷纷转发李宗盛的图片,李宗盛——理综胜。哈哈哈哈!
这些高三家长啊,又可笑又可怜。但凡听点对高考有利的,马上就信了。就连一向最是纯粹不迷信的我,也提前跑到衡山拜佛求神,只愿亲爱的一一可以取得好成绩。当然是为了自己心安,至于一一,她并不是很在意。早在高考前一个月,她就说:以我的成绩,再努力也考不到特别好的大学,所以放轻松吧。
那时衡水中学考生移民深圳抢占广东高考份额的新闻正热闹,我问她的看法,她先是笑,说班级同学讨论得很热烈,听说这些模拟进了全市前一百名的,都被列入黑名单,不允许在广东高考。同学们笑抽了,说这些人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再回到内陆高考,肯定考不到名校了。再说,全国高考报名已经结束,万一内陆也不接受他们高考,那不是要等到明年?同学们特别开心,觉得这样肯定能打击以后的高考移民,再也不敢来广东试水了。
说到这里,一一突然停顿了一下,脸色亦转为忧伤,说这些孩子好可怜!那不是耽误了一年的时间,很多人的命运说不定就此改变。如果全国都统一试卷、统一按成绩录取,那就不会有高考移民了。为什么要这样不公平呢?正因为不公平,才有这些专门带人钻空子的机构与家长。学生们虽然明白,这是不好的,可是谁不想有更好的未来呢?我觉得他们好可怜。
望着眼前高大的少女,心里突然涌起暖流,哪怕自身利益受到侵害,她依旧会为人着想,我好欣慰。
梁晓声曾经说过:文化是植根于内心的修养,无需提醒的自觉,以约束为前提的自由,为他人着想的善良。我一直喜欢这句话,并以此自醒。可是自己并没有做到,一遇到利益交关的事,立即只顾着自己,不愿多考虑别人。可是望着眼前这个初长成的少女,眼底竟有些微微的湿。
真好!这些2000年以后的孩子,总是有着人性最初的善良、美好。常常看到新闻说一些老人做出一些令人不耻的事,抢座位,乱扔东西,以老卖老,做一些不文明的事。其实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
我父母那一批经过饥饿、动乱的人,他们的道德基准与之后和平、繁荣年代成长起来的人是不同的。在他们的培养下,我们这一批人虽然有较清晰的价值观,却多少缺失些善良与同情心。等到我们这批人离开,这个世界一定会变得更美好。
远远地望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一边与同学说笑,一边往前走着,那就是我的女儿,经过了12年的学习,终于考完了试,可以轻松一段时间。
有微微的泪涌起,想起这一段艰难的岁月,她的成绩起伏,与我的心情成正比,有时不管不顾地向她发脾气,只为了缓解自己的压力。
因为我当年高考失败,从此有了心结,只怕女儿与我有同样的经历,半生陷在淤泥里,但凡见到名校毕业的人,总低了半头,说啥也没有自信。哪怕对方是个蠢货,也觉得人家比我强,先放低了姿态,只怕被人家讥笑了去。
如今我经历了风风雨雨,依旧觉得高考是人生必经的阶段。虽然考上名校的,不一定是人才,但是人才多出自于名校。
起点不同,你的伙伴、见识、成长的速度肯定不一样,愿孩子如愿考到理想的学校,愿岁月安稳。
一一走近了,老夫妻立即鼓起笑脸,也不问,也不说,转头就往车的方向走。帮她拎书包,问去哪里吃饭。你看,我们这就是最标准的父母,不管心里多想知道孩子考得怎么样?题难不难?做完了没有?可是我们不能问。做人是有标准的。但凡你做了与事无益,只让人添堵,却无法改变现实的,干脆不要做。
最怕被人问到考得怎么样?就像被你问到你工资有多少一样。如果我是华为的高层,或者事业成功的大老板,你问赚了多少,我当然不介意。可是一个小打工的,你要是问我年收入是多少?我恨不能抽你一耳光。矮子面前别说短,秃子面前不讲灯,做人要有底线,要有界线。
一一说,这几天想去找个培训班,学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听闻简直欢喜得想吻她一下。这个孩子,真的长大了。我还担心她会不会耽于玩乐,恣意放松,没想到她早就有规划,不肯虚度光阴。真好!
高考不是终点,而是一个全新的起点,不但不能停止学习,反而要更加努力地学习、适应、锻炼,更快地成长。不是为了赚大钱、行大运,当大官,而是让你遇到更好的人,遇到更好的自己。
余生漫漫,愿你从容、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