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冯骥才笔下的巴黎
读了作家和画家冯骥才笔下的《巴黎,艺术至上》,很喜欢他写的游记和拍摄的照片。从一个作家和画家的角度观察生活,比我们普通人的视角更独特,描述更贴切,体悟更深刻。摘抄了他对巴黎的描写,我自己感同身受,仿佛重新置身于巴黎的街头与塞纳河畔,看巴黎女郎的万千风情,还有酷酷的巴黎绅士,眼前仿佛展开了一幅幅生动的画面。
1. 街头的吻
圣米歇尔广场,位于拉丁区,许久以来它一直都是巴黎的情人约会的地方。没有等到情人的人都很孤单。正在相爱的人都很幸福。有时一大片站在那里,虽然彼此绝对地各不相关。但他们共同怀着的那种爱的期待却令人感动一种无声的震撼。
街头的吻从来都是巴黎最迷人的风情画。可以说,亲吻是巴黎人的一种公开的爱情语言。情感过剩的巴黎人总是按捺不住心中盈满的爱。我见过一对年轻人走到大街中央紧紧拥抱,热吻起来,来往的车辆全都不按喇叭,而是鱼贯地绕过他们而前行。这样的画面除去巴黎,大概只有在电影中才能出现。
巴黎简直是一块接吻的圣地!
法国人的接吻来得这样纯正,这样自然!他们的亲吻完全是亲吻本身。完全听凭与情感,随心所欲,要吻就吻。大概为此,人们才说法国人是浪漫的。
法国人很得意他们的街头亲吻。我想,最深刻的意义则是他们喜欢这种可以随处看到的爱意的表达,这种美丽的生活图景,还与没有约束的自由自在的人性环境。于是街头的吻成了巴黎一种最迷人的风情,也是最深刻的一种风光。
2. 巴黎女郎
当今巴黎的街头巷尾,五光十色闯进你眼睛里的大多是外来的客人。今天意义上更加美丽的巴黎女郎,她们的服装原来那么普通和简单,平时几乎不穿名牌,款式也很少标新立异。她们所理解的“时尚”大概只有四个字—回归自然。这些可爱的法国姑娘,她们自小在一个美术的国度—也就是无处不在的画廊中受着艺术的熏陶而长大。由于这些女子个人都有很好的气质,最终她们才给世界一个“巴黎女郎”特有的卓然又优雅的整体形象。
整个法国都拒绝美国文化的浅薄,张扬和粗野。她们固执地痴迷于自己深邃的传统。她们都有很浓郁得历史情怀。如果你想看到真正的巴黎女郎,就到书店去。她们静静地停立在书架前,捧着一本书读着,旁若无人。她们读书的神态颇似在教堂里读《圣经》那样专注,带着一点虔诚。这才是巴黎女郎的美。
3.城市的文物与文化:有一种说法:到美国去看新的,到欧洲去看老的;还有一种说法:在美国想未来的事,在欧洲想历史的事。欧洲的名城全都浓浓而优美地充满着历史感。尤其是雅典,罗马和巴黎。巴黎的历史感,并不仅仅来自于埃菲尔铁塔,凯旋门,卢浮宫和圣母院。巴黎真正的历史感市在城中随处可见的那一片片风光依旧的老街老屋之中。咖啡店总是香味四溢,店铺门上书写的年号只有在历史书上才能找到。巴黎那浩大而深厚的文化,正是沉淀在这老街老巷,这一片片昔日的空间里。它们构成了“历史文化空间”,巴黎人的全部精神文化及其长长的根,都深深扎在这空间里。而且这空间又决非只属于过去。在文物中历史是死的,在文化中历史却仍然活着。从深远的过去到无限的未来,它血脉相承,形成一种强大和进展的文化与精神。巴黎人为此努力数十年。巴黎人的观念,也是他们的一种情感。他们为自己生活其中的文化而骄傲。一位城市保护专家说过:“城市的精神重于它的使用”。法国人就是这样可爱。他们把一切美好珍贵的事物全视为艺术。因为惟有艺术才能在他们心中至高无上。
4. 拉丁区:苏吉尔街,巴黎人的一只脚站在优越的现代世界,一只脚仍留在优美的历史空间里。前者享用物质,后者享受精神。这才真正是现代人的享受。生活就是创造每一天。
5.塞纳河:塞纳河的水又大又疾,河中无两岸的倒影,却有深刻而强劲的水纹在河中快速地驰过。这低岸的小路,鲜有游人,宁静又幽闲。每经过塞纳河边的旧书摊时,总会被它们“粘”住。有一种说法,全法国的书80%在巴黎,全巴黎的书80%在拉丁区。拉丁区也是巴黎各类书店和出版社最密集的地区。
巴黎是个只修不改的城市。它的街道不变,房子不变,门牌不变。故而一封一百年前寄往巴黎的信,辗转曲折,最终也会送到目的地的。哪个城市也能这样与历史通邮?
6. 巴比松--秋天的颜色:站在枫丹白露森林里才知道,大自然一年四季里的努力,最终都是为了秋天的辉煌。巨大的乔木变得纯黄无比,再没有一点杂色,在蔚蓝天空的背景上灿然夺目。黄色比金色美,因为黄色是大自然生命成熟之后的颜色。一片片黄叶从高高的树上脱落而下,它们像是做滑翔运动,尽量要在半空中保持更多的时间。拿在手中一看,它黄橙橙,新鲜,精致,每一片叶子都可以珍藏。它巴掌一样张着,有姿有态,活泼生动,好像一松开手指,它就会飞回到树上去。
画家们好像突然发现他们原来也可有自己如此优美的“法国农村和法国风景”。巴比松是在太美了。当画家们进入巴比松,就发现这大自然不只是好看,它还是一个充满灵性的巨大无边的生命;它空间的形态不可思议;它一刻不停变化的色彩令人痴迷;它沛然的大气不就是大自然生命的气息吗?风景与人物一样都是有灵魂的。
5.关于蓬皮杜现代艺术博物馆:走进蓬皮杜现代艺术博物馆,我的感受是“整个人类已经江郎才尽!”
巴黎的三座博物馆基本上构成西方的绘画史。卢浮宫是古代,奥赛博物馆是近代,蓬皮杜氏现当代。比起卢浮宫和奥赛,蓬皮杜始终冷冷清清,人影寥落。在这里,给人印象最深的是“当代”部分。自从杜襄把卫生间的马桶搬进博物馆而惊动一时之后。它们大都是概念化的,最多只是一些创造性的形式,来张扬他们的革命主张罢了。现代社会的浮躁与嘈杂,使得艺术家不能长久在画室中甘守寂寞。媒体霸权迫使他们抛头露面和张扬自己。故而越来越多的艺术家,失去了古典大师们那种永恒的理想与完美的追求。他们太想一鸣惊人,而最能引起注目的方式不外乎颠覆现存的艺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就是用一种主张或一种概念,加上一种行为,因为只有用概念才能一下子把人推翻。这一来,观念艺术,装置艺术和行为艺术就更加盛行。
到底是一百年来人类缺乏那种照耀古今的大师,还是自己把自己引入了歧途?
在当今,现代主义这条道路上已经挤满了庸才,蝇营狗苟的名利之徒,一夜成名的梦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