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zt:令人遗憾的刁丽

原文作者:京昆戏语

看到和宝堂先生2002年的文章愈发为刁丽感到遗憾。
来京后特意去看过两场刁丽的演出:一场《白蛇传》一场《谢瑶环》。刁丽一出场角儿的气场依然还在,但嗓音尤其低音区已经无法唱得圆润。从这篇文章透露出的信息,至少个性是其中一方面的原因。再后来因为生育、婚姻退出舞台一段儿时间,再回来时发现自己的嗓音、剧团的环境都发生了变化。吴江就任院长后还是给过刁丽机会的,如文中提到的《蝶恋花》、两岸合作的《欲望城国》。等院内调整后在二团登台机会越发少了……

天生地造的穆桂英——赞刁丽
                   和宝堂
  2002年8月17日,是一个普通的双休日。当晚中国京剧院一团在长安大戏院演出《杨门女将》,也只是一般性的公演。然而观众发现两位前中国京剧院老院长:即做完眼科手术不久的87岁高龄的京剧耆宿袁世海先生来了。著名老剧作家、该剧作者之一吕瑞明来了。许多京剧院的老观众好象是约好了,也接踵而至。180元一张的前排茶桌席客满了,800元一张的包厢席也客满了……一场平常的演出为什么使观众如此动情呢?
其实,原因很简单:在《杨门女将》中扮演穆桂英的是刁丽。
而刁丽果然不负重望,上场的一段原板,几乎每唱一句都能赢得观众的喝彩,就是一个“哭头”也唱得有声有色,让观众九转回肠,为之动容,获得全场的掌声。当然更“抓人”的还是她的表情:布置寿堂时的喜悦,闻听宗保噩耗时的悲怆,见佘太君时的强颜欢笑,替宗保饮寿酒时,悲痛到了崩溃的边缘,她都表演得很有分寸,强烈地感染着每一位观众的神经,许多外国人都看直了眼睛。这出《杨门女将》的穆桂英不但要大文大武,而且要载歌载舞,处处都是真功夫。而刁丽演来,唱得松弛自如;打得干净利索;扮相庄重华丽;动作妩媚大方,简直无懈可击。演出后谢幕时,许多观众高呼:“刁丽,好样的!”“刁丽祝贺你!”这时, 手捧着一束束鲜花的刁丽流下了幸福的泪花。
袁世海先生看着戏,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说:“刁丽死而复生矣!”
吕瑞明先生看戏后,感慨地说:“看到今天的刁丽站到舞台上,仍然那么神采奕奕,我就感到非常欣慰,她是个不可多得地人才呀!”
从两位老院长的感慨中,联想到观众少有的热情,我们应该意识到这场普通的公演,意义非常……
不错,刁丽是一个不甘失败的人。10岁时只身从大连到北京学习京剧。刚刚起步,一场大病,就让她休学将近两年。再回到学校的时候,功课远远地落在了同学们的后面。好多戏没学过,好多基本功没练过,文化课上有多少本书呀,别的同学都烂熟了,她的书却一动没动过,按规定这是应该蹲班降级的。这个东北的小姑娘,在很短的时间里,不但把所有的功课都补上了,而且在即将毕业的时候,不论文戏,武戏,基本功,语文,数学……门门功课都是一个红色的“优”,甚至奇迹般地获得了全班同学中惟一的“全优生”称号。这说明少年刁丽就有韩信“背水一战”之气概,更有中华民族自强不息的精神。
确实,刁丽是京剧舞台上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材。尽管她至今对史若虚校长不让她上大学很是不满,事实却证明史校长让她提前到舞台上去闯练,到中国京剧院去'上大学'还是知人善任的,恐怕也是他因材施教的一种方式。所以在刁丽毕业时,北京三大京剧院团都提出要调取刁丽的档案,有的剧院甚至提出“以一带十”的优惠政策,史若虚校长没有同意,而是坚持把刁丽分配到中国京剧院。结果,刁丽刚刚毕业,她的大名就与当代艺术前辈和名家的名字排在了一起。我们看到演出广告上赫然写着:“袁世海、刁丽合演《霸王别姬》”;“杜近芳、刁丽合演《白蛇传》”;“冯志孝、刁丽合演《苏武牧羊》”;“刘长瑜、刁丽合演《四郎探母》”;“袁世海、张学津、刁丽合演《龙凤呈祥》”;“厉慧良、刁丽合演《长坂坡》”,几乎当年京剧界最具号召力的艺术家都承认了刁丽的实力,似乎都忘了她还是初出茅庐的一个小字辈。而演出的效果也确实给人旗鼓相当的感觉。“文革”后,京津沪的京剧名家第一次赴香港演出的阵容中,她就与袁世海、厉慧良、杜近芳、张学津等等名家承担起同样的演出任务。当时谁提起刁丽都免不了赞道:“后生可畏呀!”而更有甚者,在中国大地上举办的第一次京剧电视大赛中,她竟然把所有的参赛者,包括许多老师辈的,舞台经验非常丰富的艺术家都甩在了后面,名列金牌榜首,张君秋等艺术大师亲自为她颁发了奖杯。从此,刁丽的名字在京剧界可谓炙手可热了。
平心而论,刁丽在艺术上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当时的观众不会忘记,那天颁奖时,刁丽是后来上场的。那天确实有人因为不满意评奖结果而放弃领奖,刁丽参赛后也躲在后台的角落生气,不过,她不是生评委的气,而是在生自己的气,因为她认为自己那天的表现很不理想,一定不会得奖,也不该得奖。这说明她不是一得自吟,浅尝辄止的庸才。虽然那次大赛,有些师哥师姐的名次排在她的后面,她深知自己的稚嫩,实际水平比起他们还差得很远,所以不管到什么时候,她总是恭恭敬敬地称他们为自己的老师,认认真真地观摩他们的表演,从他们的表演中汲取艺术营养。
然而,尽管她得天独厚,尽管她后来居上,尽管她轰动一时,但是她终归还是年轻,没有很好地把握住自己。在这方面我们作为旁观者可以讲两个小故事。一个是《中国京剧》杂志社都知道的事情:创刊不久,杂志社的记者到她的家中做“专访”,记者敲开门,说明来意,想来刁丽应该热情迎接吧,岂不知,她不但没有丝毫的热情,反而冷冷冰冰地说:“刁丽不在家。”
“你不就是刁丽吗?”记者问。
“我不是刁丽,我是刁丽的妹妹。”啪的一声,大门就关上了。
在许多演艺圈中的人求之不得的记者面前,刁丽的表现可谓莫名其妙。
还有一件事情,京剧院院长吕瑞明亲自编写的剧本《契丹太后》正在紧张的排练中,从文化部到京剧院都是全力以赴。就在全剧即将完成的时候,刁丽作为全剧的一号主演、契丹太后的扮演者却突然“失踪”了。虽然她成为40多年来第一个访问台北的京剧演员,但是走错了人生关键的一步,得不偿失。
确实这些都是小事,但是足以说明她对自己的把握不利。用一句时髦的话来说,她离开了'游戏的规则',走进了误区。
值得庆幸的是,刁丽在艺术上有很高的悟性。当她在舞台上越来越感到自己力不从心,身不由己的时候,她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尽管她还不时地在人大会堂或怀仁堂演出,尽管她每次演出仍然能够得到不少观众的掌声,她却清醒地感到自己的演唱没有达到自己的水平。她知道怎么唱好,也知道应该怎么唱,但是自己的嗓子却无法用自己的大脑去支配了。她感到自己陷入了一个不能自拔的深渊。在她最痛苦的时候,她曾经感到生活的乏味,想到过死,甚至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连七天,茶水不进。因为她感到自己已经没有生活的意义了……。
更值得庆幸的是刁丽有个好人缘。不了解她的人说她脾气不好,了解她的人都说她是个好人,说她善良,简单,规矩。从没有看到过她跟有权有势的人拉关系,套近乎。她的一个同学,也就是他们的化妆师张红告诉我:刁丽心眼好。有一次出国演出,过海关时,偏偏让她开包检查,别人都走了,只有刁丽陪着她,帮助她收拾行李。虽然说她们是同学,但是她是名演员,在她遇到麻烦时候,刁丽陪在她身边,感到特别塌实,当时她真不知怎么感激刁丽才好,所以她告诉我,刁丽是一个可以共患难的人。而有位京剧院的领导告诉我说:刁丽是个与世无争的人,为了一场交响乐《杨门女将》,让她去排练,她马上去了,演出那天,说要照顾别人的情绪,让她别演了,她没有问一句为什么,就回家了。我问她当时怎么想,她说:多替别人想想,谁演不一样。我不愿意与人争,只想跟自己争。所以当刁丽处于彷徨、苦恼的时候,从京剧院的领导到周围的同行、同学都为她鼓劲,为她解忧。尤其是她有了自己的胖儿子的时候,她对生活有了重新的理解,认识到自己的责任。
诚然,东山再起,谈何容易。这时中国京剧院院长吴江上任,给了她一个恢复演出《蝶恋花》的机会,这是一出很难演,且费力不讨好的戏。我相信这出戏让谁演,谁也不会接,然而刁丽接了,很认真地接了。演出的效果有时很好,观众赞不绝口;有时反应平平,这说明她正在恢复期,演出状态还不稳定。不久,87岁的老院长袁世海要在春节演出《牛皋招亲》,点名要与刁丽合演。袁老把刁丽叫到家中,语重心长地说:“刁丽呀,你对不起自己,对不起观众,多好的材料呀,你必须是第一,要珍惜,要努力,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也不能打退堂鼓呀。”接着,在袁老的提携和鼓励下她又陆续恢复演出了《四郎探母》和《白蛇传》。当她把《白蛇传》这出文武并重的戏圆满地演出后,她激动得彻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她兴奋地告诉她的朋友们,说:“我找到感觉了,我在舞台上的自信心又回来了。我下一步,要在今年攻下最坚固的'堡垒’,把全部《杨门女将》排出来。”
2002年的夏天,北京人称为“桑拿天”。当气温表突破摄氏40度以上的那几天,当大街上时尚女孩穿起吊带裙的酷暑里,就是过去的戏班也该“歇伏”了,而我们看到中国京剧院的练功厅里,刁丽却是顶盔贯甲,全副武装。那厚厚的“棉胖袄”比三层棉衣还厚,那四根靠旗加上皮托,足有十几斤,再加上里三层,外三层的'大靠'裹在身上,刁丽就已经热得满脸通红,大汗淋漓了。武装齐备后的刁丽,“跑圆场”,打“快枪”,连续的“鹞子翻身”,接着就是大段的“高拨子”唱腔,一刻不停。这就是她在排练《杨门女将》的现场实况。一直到8月17日在长安戏院的正式演出,刁丽已经在练功厅里奋战了整整一百天,在这一百天中她多次中暑,发烧,呕吐,甚至出现休克,抢救,她也没有请过一天假。她说,我再不能辜负广大观众的厚爱,不能辜负袁世海等老前辈和中国京剧院领导的期望,一定要再现“当年刁丽”的风采,艺不惊人死不休。就在最“桑拿”的那几天,他们仍然在按原订计划响排全部《杨门女将》。仅仅是带锣鼓的排练,而刁丽却是超极限排练,如果在演出时规定翻三个鹞子翻身,这时却翻了十个,要知道,当时许多看客的夏装都被汗水浸透,她可是全身披挂呀!
8月17日,演出在长安戏院如期开锣了。许多朋友和老观众看完戏后都说:“当年的刁丽回来了!”演出后袁老给《北京晚报》打了电话,说他前几天刚刚做完眼科手术,医嘱是:注意眼睛的休息。可是中国京剧院的领导通知他,刁丽要恢复上演全部《杨门女将》,请他前往指导。一种强烈的责任感使他顾不得眼病,亲自赶到长安大戏院。他看到剧场里几乎满座,人气很旺,就是一喜;看到刁丽出场时神采奕奕,台风那么庄重,嗓音那么甜美,武打那么干净,一句唱一个彩声,连一句“哭头”都唱得声情并茂,获得满场喝彩,更是一喜。情绪激动的袁老说,他看到刁丽受到观众如此欢迎,比他自己唱戏还要高兴。事实说明,他没有看错刁丽。事实说明,刁丽不愧是大演员,不愧是天生地造的穆桂英。

1992年,《承天太后》参加全国京剧青年团新剧目汇演
编剧:吕瑞明 高文澜 导演:孙元意 史燕生
演员:李红梅 马欧 张威 李文林 顾谦 吕昆山

1993年5月12-30日,由吕瑞明院长领队,袁世海杜近芳为艺术顾问的中国京剧院赴台演出团一行97人,受《中国时报》和传大艺术公司的邀请,分别在台北、台中、台南演出了16场、30个剧目,大多以传统戏为主。如《杨门女将》、《春草闯堂》、《白蛇传》、《群英会》、《龙凤呈祥》等,全面展示了40多年来中国京剧院在继承传统艺术方面的硕果。http://history.xikao.com/event.php?id=1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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