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虎教授治疗多发性骨髓瘤的经验

中医肿瘤主任医师王三虎教授，在肿瘤的中医诊疗方面能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古为今用，推陈出新，既强调辨病论治，专病专方，又善于权衡中西医之长，衷中参西，对多发性骨髓瘤的病因病机及治法方药均有独到见解。我们有幸随师临证，耳濡目染，感受颇多，现就其治疗多发性骨髓瘤的经验整理如下。

 一、对病因病机的认识

 多发性骨髓瘤又称浆细胞骨髓瘤，是分泌免疫球蛋白的单克隆浆细胞恶性增殖性疾病。

浆细胞（或骨髓瘤细胞）在骨髓内大量增生，浸润骨骼，引起广泛溶骨性破坏，临床上70%的病人以骨痛为主要症状。疼痛多见于腰骶和胸背部，特点是活动后疼痛加剧，夜间减轻。

王教授认为，本病属中医学骨瘤范畴，明代医家薛己在《外科枢要·卷三》最早提出了骨瘤的病因病机及症状，即：“若伤肾气,不能荣骨而为肿者，其自骨肿起，按之坚硬，名曰骨瘤”。

具体而言，内因禀赋薄弱，肾之精气虚衰，或肝血不足，或大病久病，气血亏虚，以致骨失所养，极易感受外邪。正是所谓“最虚之处，便是留邪之地”。外因风寒湿邪混杂浸淫入内，正气又无力驱邪外出，则邪气逐渐深入，损伤筋骨血脉，以致气血凝涩，痹阻于骨，不通则痛；加之筋骨失养，骨质缺损，不荣则痛。尤其要注意的是，“寒邪不可轻”。

寒邪凝涩，才是包括多发性骨髓瘤在内的晚期肿瘤患者疼痛难忍最常见和最主要的原因。

 二、选方用药经验

多发性骨髓瘤现代医学尚无特异性治疗方法，疗效差，复发率高，难以治愈。

经过多年理论与临床研究，在对多发性骨髓瘤病因病机独到认识的基础上，王教授以补肝肾，益气血，祛风湿，止痹痛的独活寄生汤为基本方。

方中独活、细辛、肉桂、防风发散阴经风寒，疏通筋骨痹阻。杜仲、熟地、桑寄生、牛膝补益肝肾，强筋壮骨。当归、川芎、白芍养血活血。人参、甘草益气和营，扶正驱邪。茯苓健脾利湿，培补气血之源。秦艽祛风止痛兼清虚热，照顾寒邪郁久化热的可能。

药味虽多，条理分明，面面俱到，尤其是方中15味药中，就有11味药据现代药理研究有抗肿瘤作用，非常适合多发性骨髓瘤的基本病机。

王教授根据多发性骨髓瘤骨质受损的病理，在独活寄生汤的基础上，一般都要加土鳖虫、自然铜、骨碎补和血竭等接骨续筋、祛瘀止痛之品，以对抗肿瘤细胞对骨质的破坏。

《长沙药解》谓土鳖虫“善化瘀血，最补损伤，”《日华子本草》谓自然铜“消瘀血，续筋骨，”《中华本草》谓骨碎补“补肾坚骨，活血止痛，接骨续筋，”《海药本草》谓血竭“主打伤折损，” 《日华子本草》谓血竭“治一切恶疮”等均是其用药依据。

还酌情选加祛风湿、通经络、止痹痛的徐长卿、肿节风；补肾壮骨的龟板等。

 三、验案举例

广西柳州市柳石路的杨某某，女，69岁。1999年因持续性腰痛在广西医科大学行CT、骨穿刺确诊为“多发性骨髓瘤第T12、L2、L4受损”。曾行MP方案间断性化疗8个周期（末次为2004年5月）。病情控制不理想。

因腰部疼痛加重，不能行走，在市工人医院复查CT示：T12、L2压缩性骨折变。经口服曲马多胶囊、吗啡控释片等止痛，疗效差，且有明显的恶心呕吐，头晕等反应。

于2004年11月29日到我科住院治疗。病属骨瘤，辨证为肝肾气血亏虚，风寒之邪入骨，予独活寄生汤（合剂）为主方，配合化疗，停用止痛药，治疗1月余，无明显副作用，疼痛逐步好转出院。

2005年1月9日，患者因腰麻痛再发来诊。

刻诊：腰坠胀，近五六日第11、12肋骨疼痛，饮食、大小便正常。舌苔薄微黄，脉弦。CT示：考虑胸腰椎多发骨髓瘤（胸12、腰1、腰2椎体内均见散在多个大小不等的斑点状、虫蚀状边缘不规则的骨质破坏区，胸12椎前缘骨皮质还可见中断）；血分析示：WBC2.5×1012/L，RBC3.11×1012/L,HB99g/dL，PLT98×1012/L。既往有糖尿病史多年（空腹血糖8mmol/L左右）。

辨证为肝肾气血不足，痼冷沉寒未除，且糖尿病日久，正虚邪凑，外邪入中经络，脉络痹阻。

故继予独活寄生合剂4盒，佐以行气止痛，活血壮骨之中药：姜黄12g，元胡12g，红参12g，徐长卿20g，丝瓜络12g，柴胡12g，黄芩12g，郁金12g，白芍15g，龟板10g，骨碎补30g，自然铜30g，土鳖虫10g，10付，水煎服。

1月后复诊：患者家属代诉腰椎间电灼样疼痛1周来才发2-3次，腰腿坠胀痛减轻。继予上法上方14付水煎服，配合独活寄生合剂口服。后经3次复诊，患者已能站立行走。

2005年10月22日复诊：就诊近1年，前后服用独活寄生合剂100盒，未再用曲马多胶囊、吗啡控释片等止痛药，期间行MP化疗方案3个周期，但未见毒副反应，生活质量可，精神状态好。继续按原方加减，巩固疗效。

2008年12月19日随访，仍坚持用药，带瘤生存。

四、体会

中医肿瘤临床，自应坚持中医的辨病辨证方法，但当以疗效为第一要务。往往中西医不可偏废，不过分纯中医的方法，应适当取现代医学所长，力求达到1加1大于2的效果。如此虽不能尽愈诸病，也可以最大程度地减轻痛苦，带瘤生存，延长寿命。这也给中医整体观念赋予了肿瘤学科的新内涵。